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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致远是个奇葩。

当时在西北议亲,我亲自回京城跟他商量,但是他毫不关心,说是婆母做主就是。

婆母看到那十两银子的聘礼十分不屑。

「怎么这么少?

「对方只是军户?一个小兵?」

她嫌弃完彩礼,又嫌弃人家出身。

婆母说这点彩礼钱,她添不起嫁妆,说罢,就招手让江宽过来,将十两银子全给了他当零花。

江宽那时人小,只是个半大不小的小子,只知道自己长姐嫁人换了钱,可把他高兴坏了,拿着钱买了只蛐蛐名将,斗赢了十条街。

故事讲完,婆母的脸黑得不像话。

她想起来,但仗着自己年纪大,睁眼说瞎话:

「胡说,没有的事!江璃还是黄花大闺女,老身什么时候同意过她嫁人?」

江致远也梗着脖子说他从不知情。

我好整以暇,让人把江宽叫来。

江宽是个十六七岁的小白脸,俊秀有余,神情骄矜,有点二世祖那味,听完我问话,他扬起下巴:

「你说的那个赔钱货是吗?才嫁了十两银子,简直失礼。

「爹,她是被休了吗?又可以再嫁吧?这次有多少银子?」

我微微一笑,我谢谢他那么诚实,真是个好孩子。

一室安静得针掉下来都听到。

我拧起眉,对卓大人道:

「那这样吧,就当我女儿没嫁过,我让她带着孩子再嫁你也可以。

「大人不介意吧?」

卓大人怒火中烧,抖着手指:「江致远,你戏耍我!」

「不不不,大人,下官冤枉……」

我好笑地喝着酒。

江致远慌忙去解释,其余几个同僚一脸莫名其妙,抚额无语,直叹千古奇闻:

「江大人啊……你也真是的,女儿嫁人几年了,你居然都不知道,还要许配给卓大人?」

「你还真糊涂啊!」

「有你这样当爹的?」

卓大人拂袖而去,江致远小跑着去赔礼道歉。

一边容嫣低声呵斥自己的傻儿子没有看懂自己的眼色,说什么大实话。

江宽则顶嘴顶得宽,一声盖过一声。

婆母拦在前面母鸡一样护着宝贝孙子,说孩子还小,还不懂这些人情世故,你骂他做什么。

一室热闹得跟过年一样,鸡飞狗跳。

江致远闹了个大笑话,这事在京中传开,一时间,江致远和那卓大人成为朝中谈资,贻笑大方。

那卓大人是礼部高阶官员,算是江致远上级,官大一级压死人,因为这事,江致远没少被刁难。

回家时,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

他彻底忍不住,觉得我简直就是灾星,又提了休妻的事。

「我江家容不下你这种刁妇,带上你的包袱,给我滚!」

我微微扬眉,叉起细腰:

「让我走可以,我要和离书,你写下切结书,把婚给退了,我们母女四人跟江家恩断义绝。」

我比他更大声。

「不然,我去官府告你宠妾灭妻!」

江致远气得脸都歪了。

宠妾灭妻,光是御史一人喷一嘴都可以参死他。

说完这话,我坐回位置上,气定神闲地给自己泡了壶龙井。

江家的茶叶真次。

还是我从家里带的好喝。

容嫣不愿意了。

一来,休妻或者和离,她的正妻之位意义是不一样的。

二来,她还收了人家彩礼钱,等着给自己儿子娶高门贵女,她哪里舍得我另外两个女儿。

她偷偷扯了扯江致远的袖子,两人交换着眼色。

我挨上椅背,跷腿给了他们一个良心建议:

「你收了人家多少彩礼?我给了。

「就当是我买断了这二十几年恩情。」

容嫣不带迟疑:「好!」

然后满眼鄙视:「你有那个钱吗?」

怎么没有?

老娘是西北互市最大的商户。

但这个我可不能说,我怕她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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