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恼又怒,气得泪花在眼眶里打转——这人,这人怎么能把她当成贼?
“你说,我哪里像贼了?”一声质问,从裴舒白口里骂出来。
景初讶然,他把公司总经理来代班的女儿搞得血迹斑斑,浑身湿透,本以为女孩儿开口第一句话会哭诉他欺负她,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具体的问题。不过既然裴舒白诚心诚意地问了,他便仔细认真地告诉她:
“大年二十九晚上,你在厂区不走大道,又急,又慌,这些都很像贼。”
谭大伟一下没憋住,放肆地笑了出来。连他都听出来裴舒白是在发火,景初只要回一句“对不起”就行,哪里需要解释她像不像贼?
果然,裴舒白像是可乐里掉入了曼妥思,气炸了。转头见谭大伟笑得欢畅,更是觉得生平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满腔怒火全倾倒在景初身上,若是她会喷火,景初怕是早就被百炼成钢:
“你才是贼!大晚上的从办公室往外丢东西...我是去捉你的!”
景初更加惊讶,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来捉我?”
裴舒白高傲地昂起头。
景初轻笑一声,嘲笑意味过于明显:“难以落实。”
“你!”
“小裴总小裴总,莫生气莫生气,别跟他一般见识。”
谭大伟眼见景初将事情越搅越糟,赶忙出来打圆场,“既然是误会,解开也就好了,都是自己人嘛。”
“谁跟他是自己人!”
景初哑然。虽然很不服气,但终究这场捉贼大戏里是裴舒白挂了彩、吃了亏,便算他理亏;更别提裴舒白还是个年轻女孩儿,他只能说服自己让着她一点。
“要不这样,”谭大伟见裴舒白发过了脾气,景初也不像往常一样非要把道理磕到底,进一步劝慰道,“小裴总,您看,夜深了,天又冷,要不早点回家休息...就让景初送你回去,帮你烧水打杂松松骨,以示陪罪,怎么样?”
裴舒白拢了拢大衣,寒冬腊月淋透冰凉的水,确实冷得发抖,该早点回去,但...
“不要他送!”裴舒白用力挤出最凶狠的目光,瞪着景初,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嘎吱嘎吱嚼碎:“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好好好,不要他。”谭大伟做惯调解工作,早将自己炼成润滑油,顺着裴舒白的话像哄孩子般,“我送你,我送!”
“我要告他!”
“行行行,听你的。但小裴总,这大过年的,法院也不开门,对吧?有什么事,过完年再说。”
裴舒白谨慎地评估谭大伟说话的真实性。这两人看起来认识,甚至关系还不错,谭大伟可能在哄她。
谭大伟看她脸色,陪笑道:“我保证不让他跑了!到时我亲自给您把他绑过来。”
裴舒白仍是不信。
“您放心,他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在您手下工作,到时您想搓圆搓扁、停职降薪,都可以的嘛!”
“大伟!”一直不发话的景初阻止了他。
谭大伟噤声,自己和景初太过熟悉,说着说着就忘了景初也是在场的当事人。景初这人是个工作狂,这份工作的薪资据说又高得离谱,自己为了给裴舒白顺毛胡乱提议,他肯定要插嘴。
谭大伟对裴舒白温和地笑,背着手偷偷在身后给景初打个手势,意思是“切边路”,使用迂回战术不做正面进攻。景初和他多年搭档,虽有不忿,还是配合,默默后退一步,收缩存在感,隐进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