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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惭愧,我也曾是秣陵贵女第一人。

一手古琴冠绝秣陵,春日宴上作诗舞乐艳压群芳,原本性格恣意明媚,若说唯一的毛病,便是过于喜食甜点。

奈何情字之上,偏偏任性妄为,不属圣意,依旧胡搅蛮缠,不知用了什么不入流的手段劝服丞相,宁可自毁名声,不惜一切也要嫁给圣上。

父亲在金龙殿外跪了半宿,皇上终于点头,将我迎娶入宫为后。

我在明里暗里的冷眼讥笑中,还是如愿以偿地坐上了天下女人梦寐以求的宝座,成了江淮时的皇后。

他们都是这么说的。

我与庶妹、圣上和漓王年岁相仿,又因先皇金口玉言,便时常在一起玩耍,可以算得上都是青梅竹马,只是可惜,竹马都只绕着一朵青梅,而那青梅却只羞羞答答地心悦一人。

对外人而言,无非是话本子上最喜欢的桥段,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人落入凡尘,为情所困。原本好一对金童玉女,却被嫡姐横刀夺爱。

可怜娇俏红颜不如嫡姐有手段,便被父亲许给了漓王。木已成舟,楚楚可怜的庶妹只能含泪认命,实在是嫡姐作恶,误了自己又误了他人。

总而言之,在旁人眼中,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反角,将自己一切优雅美好的东西都亲手剪掉,逼自己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我听着着实好笑极了。

当初皇上登临大宝,东宫未有太子妃,不知多少人虎视眈眈盯着这皇后的宝座。江淮时周旋一年才得了囫囵个儿,可惜太后看中的仍是我这个一年来情深不悔,从小痴慕江淮时的沈府嫡女。

世人遇事不莞,总是要有一个出气筒的。皇上不能对白月光和漓王撒气,不可对太后诸多怨言,外人又多喜嚼舌嘴碎、攀论编排,这个出气筒自然就是贱皮子一样倒贴上来的我了。

我犹记得那夜月色如水,秋风萧瑟,甚至记得从祖母的院中出来后,走的那一段格外冰冷的路,我和沈昀婉跟在父亲身后,一片寂静。

父亲怔然回头,眼中带着几分怅然看着我,「你可知,一入宫门深似海,且日后等着你的还多着,你当真承受得下?」

我那时候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大概是恭恭敬敬地回道:「父亲,无人不知女儿痴恋圣上,蹉跎数年。」

所以这后宫的波云诡谲,阴谋诡计,冷嘲热讽,我都受着。

所以这一碗避子汤算得了什么。

我呆呆地坐在金玉贵妃榻上,望着雕花窗外出神,就像是今晨早起拖着酸软疼痛的腰肢,枯坐至江淮时醒来起身离开,一样的麻木。

江淮时身边一直跟着的小太监如今也成了总管,那孩子叫福宝,机灵得很。福宝端着托盘,满头大汗,左右为难,「皇后娘娘,圣上体恤您刚入主凤仪宫,尚有六宫诸多事宜,不宜操劳……」

「行了,福宝公公辛苦了,将药放在这里罢。」

青禾是个直性子,受不得这拖泥带水的拐弯,径直打断了福宝,点了点八宝桌,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只不过江淮时应该是吩咐福宝了,我懒得瞧福宝这窘迫的样子,端起避子汤一饮而尽。

福宝这才小心翼翼地告退,一路小跑离开了凤仪宫。

「小姐放宽心些,左右……」

「青禾,慎言。」

我在这宫中,这段姻缘,是自己求来的,哪里敢有半分伤心不满。

许是这药滋味太差,我再度望向窗外的时候,只觉得外面冷风吹得眼睛泛红干涩。

青禾收拾好碗盘,端下去的时候仔细瞧了我,低头讷讷道:「这药难喝,奴婢去小厨房给小姐做一碟桂花糕清清口。」

我低头不语,青禾等了良久才听见一句

「日后在宫中,该唤本宫皇后娘娘。」

小说《终生误沈持盈江淮时》 试读结束。

更新日期2025-10-18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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