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陈凡坐在那家咖啡馆里，盯着窗外。玻璃上起了一层雾，外面的人走过去，

都成了模糊的影子。他搅了搅杯子里的咖啡，没加糖，苦得像药。手机在桌上震了一下。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律师发来的合同。十八页，密密麻麻的字。他没细看，

直接滑到最后一页，看到了那个名字。苏影。这个名字，现在全城的人都认识。电影屏幕上，

广告牌上，电视里，到处都是她的脸。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好像天上的月亮都掉进去了。

陈凡对她没感觉。他只觉得，这桩生意，划算。他用一个假的身份，

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身份，娶一个女明星。一年。一年后，他拿到他想要的东西，

她拿到她想要的自由。各取所需。咖啡馆的门被推开，风铃响了一声。陈凡抬起头。

苏影戴着墨镜和口罩，裹着一件黑色的风衣，走了进来。她身边跟着一个助理，

提着好几个奢侈品袋子。她径直走到陈凡对面，坐下了。助理把袋子放在旁边，

很识趣地退到远处。苏影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带着疲惫的眼睛。“你就是陈凡？”她开口，

声音有点哑，和电视里完全不一样。“是我。”陈凡说。“合同看了？”“看了。

”“有什么问题？”“没有。”苏影看着他，好像要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但陈凡的脸，

就像他手里的那杯黑咖啡，没什么表情。“你就不问问，为什么是我？”苏影说。

“我为什么要问？”陈凡把手机推过去，“你是苏影，我是陈凡。我们签合同，结婚。

就这么简单。”苏影忽然笑了，那笑意没到眼睛里。“你真有意思。行，那就简单点。

”她拿起手机，调出电子合同，手指在上面划拉几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签了。”她说。

陈凡也拿出手机，找到自己的那份，签了字。“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见。

”苏影站起身，重新戴上墨镜，“记住，这一年，你是我的丈夫。在外面，你得装得像一点。

”她说完，转身就走，风衣的下摆划出一个利落的弧度。助理赶紧跟上。

陈凡一个人又坐了一会儿。他把那杯苦咖啡喝完了。舌头根都是苦的。他想，这日子，

大概也就这么个味道了。2第二天，民政局门口。陈凡到了，苏影还没到。

他靠在门口的石狮子上，点了根烟。烟雾飘起来，挡住了他的脸。

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在路边停下。车窗降下来，苏影从里面探出头。“上车。

”陈凡把烟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灭，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里空间很大，

苏影和助理坐在另一边。“东西都带了吗？”苏影问。“带了。”陈凡拍了拍自己的背包，

里面只有几件换洗衣服。苏影没再说话，从包里拿出两本红本本，递给他。“这是假的，

用来应付媒体。真的在里面办。”陈凡接过来，摸了摸，皮质的，挺沉。他们没从正门走。

司机把车开到民政局后面的一个侧门，早就有人在那里等着。

一个工作人员模样的人把他们领进一间小办公室。“苏**，陈先生，请坐。

”苏影摘下口罩，拿出身份证。陈凡也拿出自己的。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

照片是早就拍好的，贴上去，盖个钢印。新的红本本拿到手，还是温的。苏影翻了一下，

看着上面的合照。照片上，她笑得标准，陈凡面无表情。一个像仙女，一个像木头。“行了。

”苏影把结婚证收进包里，“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陈先生了，陈凡的先生。”陈凡没理她，

看着窗外面。“接下来，跟我回家。”苏影说。“回哪？”“我的家，也是你的家。

”苏影顿了顿，“合同上写了，婚后要同居。”陈凡点了点头。车又开了起来，

穿过大半个城市，停在一个高档小区的地下车库。电梯直接上到顶层。门一打开，

陈凡愣了一下。这里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女明星的华丽宫殿。很简单，很干净，到处都是书。

墙上挂着几幅画，不是名家的，但很有味道。“随便坐。”苏影把包扔在沙发上，

“你的房间在左边那间。我的在右边。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我房间。”“嗯。

”“家里的东西随便用，但别乱动我的东西。”“嗯。”“我们平时在家，各过各的。

有外人的时候，你是我的丈夫，要演得像点。明白吗？”“明白。”苏影看着他，

好像有点泄气。“你就不能多说两个字？”“可以。”“……”苏影不说话了，

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陈凡站在客厅里，

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家”。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城市。天快黑了，

灯一盏一盏地亮起来，像撒了一把碎钻。他忽然觉得，这城市这么大，

却没有一盏灯是为他亮的。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爷爷，我结婚了。”电话那头，

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好，好。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看看？”“再说吧。”挂了电话，

陈凡靠在玻璃上，感觉有点累。他不是陈凡。他叫路明非，是路家的继承人。只是，

他不喜欢那个家，也不喜欢那个身份。他叫陈凡，只是一个想活得简单点的普通人。

3住在一起的第三天，陈凡和苏影没说过几句话。早上，苏影起得早，化好妆，就出门了。

晚上，很晚才回来，带着一身的疲惫。陈凡每天的生活就是买菜，做饭，看书。

他做的饭很简单，西红柿炒鸡蛋，青菜豆腐汤。那天晚上，苏影回来的时候，

陈凡正在厨房里盛汤。她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陈凡的背影。他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很普通，

但肩膀很宽。围着一格一格的围裙，看起来有点滑稽。“你在干什么？”苏影问。“做饭。

”“你会做饭？”“会一点。”陈凡盛了两碗汤，端到餐桌上。“吃了再睡吧。”他说。

苏影看着桌上的菜，一荤一素一汤，冒着热气。她好像很久没闻过这种家常菜的味道了。

她拉开椅子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西红柿炒蛋。有点酸，有点甜。“味道怎么样？

”陈凡问。“还行。”苏影慢慢地吃着，不像平时那样挑剔。吃完饭，苏影站起来要去洗碗。

“放着吧，我来。”陈凡说。苏影看着他走进厨房，打开水龙头，

碗碟碰撞的声音哗啦啦地响。她站在客厅里，忽然有点不知所措。这个房子里，

好像多了点烟火气。第二天，苏影没有通告，待在家里。她穿着一身睡衣，窝在沙发里看书。

陈凡在阳台上，摆弄几盆花。苏影时不时地会偷偷看他一眼。他蹲在那里，

很认真地给一盆绿萝浇水，剪掉枯黄的叶子。阳光照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

他的侧脸很好看，鼻子很高，嘴唇很薄。苏影看得出神。“你看什么？”陈凡忽然回过头。

苏影赶紧把目光收回来，拿起书挡住自己的脸。“没看什么。”陈凡没说话，继续弄他的花。

下午，苏影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她的经纪人，王总。“小影啊，晚上有个饭局，

李总点名要你去。你准备一下。”“王哥，我今晚不想去。”苏影说。“不想去也得去！

李总是我们这部戏最大的投资方，你得罪不起！”苏影握着手机，手指都白了。那个李总，

出了名的色，手不干净。“王哥，我真的……”“别说了，就这么定了。晚上七点，

我派车去接你。”电话挂了。苏影坐在沙发上，脸色很难看。陈凡从阳台走过来，

看到她的样子。“有事？”“没事。”苏影站起身，走进房间，开始翻衣柜里的衣服。

她挑了一件黑色的晚礼服，在镜子前比划着。镜子里的女人，漂亮，高贵，像个公主。

但她知道，她只是个商品。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化妆。粉底，眼影，口红，

一层一层地往上涂，像在给自己戴上一副面具。晚上六点半，苏影准备好了。她走出房间，

陈凡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出去一下。”苏影说。“嗯。”苏影走到门口，换上高跟鞋。

她回头看了一眼陈凡。他还是那个姿势，好像她只是个出门倒垃圾的陌生人。

苏影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委屈。她拉开门，走了出去。门关上的那一刻，她靠在门上，

眼睛有点红。4苏影去的那个饭局，在一个很私密的会所里。她一进去，

就感觉到了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李总，一个五十多岁的胖子，看到她，眼睛都亮了。

“哎呀，苏大明星可算来了！快，坐我旁边！”苏影没办法，只能在李总旁边的空位坐下。

饭桌上，说的都是些她听不懂的生意，还有各种荤段子。李总的手，很不老实地，

在她的腰上碰了一下。苏影的身体僵了一下，往旁边挪了挪。李总笑得更得意了。

他端起酒杯，“苏**，我敬你一杯。我们这部戏，全靠你了。”苏影没办法，

只能端起杯子。“李总，我不会喝酒，我以茶代酒吧。”“那怎么行！今天这杯酒，

你必须喝！”李总不由分说，拉着她的手腕，就要把酒往她嘴里灌。苏影挣扎着，

酒洒了出来，弄湿了她的礼服。“李总，你放开！”“别装了，跟着我，

以后让你红透半边天！”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一脚踹开了。陈凡站在门口，

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身上还穿着那件白色的T恤，和这个金碧辉煌的地方格格不入。

所有人都愣住了。“你是谁？”李总不高兴地问。“我是她老公。”陈凡一步步走过来，

眼睛死死地盯着李总放在苏影手腕上的手。“老公？”李总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苏**，你什么时候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苏影也愣住了，看着陈凡。陈凡没理李总，

他走到苏影身边，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我们走。”他说。然后，

他拉起苏影的手，就往外走。“站住！”李总怒吼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敢砸我的场子！

给我拦住他们！”几个保镖围了上来。陈凡把苏影护在身后，看着那几个保镖。“不想死，

就让开。”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带着一股子寒气。保镖们被他眼神里的东西吓到了，

一时间没敢动。李总气得脸都绿了，“废物！都给我上！”一个保镖壮着胆子，

一拳朝陈凡的脸上打过去。陈凡头一偏，躲开，然后手肘猛地一顶，正中那人的肋下。

那人惨叫一声，就蹲了下去。另外几个保镖见状，一起冲了上来。陈凡的动作很快，很干脆。

没有多余的花架子，每一招都打在最要害的地方。不到一分钟，几个保镖都倒在了地上，

哼哼唧唧地爬不起来。整个包厢里，一片死寂。李总也吓傻了。陈凡走到他面前，

拿起桌上一瓶没开的红酒，对着他的头，狠狠地砸了下去。“砰！”酒瓶碎裂，

红色的酒液和鲜血混在一起，顺着李总的脑袋流下来。李总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陈凡扔掉手里的酒瓶，拉起还在发愣的苏影，走出了包厢。一直到坐上车，

苏影还没回过神来。她看着身边的陈凡，他身上还是那件白T恤，脸上溅了几滴血，

眼神却很平静。好像刚才那个把人脑袋砸开花的，不是他一样。“你……”苏影张了张嘴，

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以后有这种事，给我打电话。”陈凡发动了车子，声音很平淡。

苏影看着他开车的侧脸，心里翻江倒海。这个叫陈凡的男人，到底是什么人？5回到家，

陈凡先进了浴室。苏影坐在沙发上，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上面有股淡淡的烟草味。

她能听到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她脑子里，一遍遍地回放着刚才的画面。陈凡踹开门的样子，

他护在她身前的样子，他一招一式放倒保镖的样子，还有他砸碎酒瓶时，

那双冰冷又决绝的眼睛。那不是一个普通人该有的眼神。那是一种，在生死边缘走过很多次，

才会有的眼神。水声停了。陈凡从浴室里走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换了件干净的T恤。

他手里拿着医药箱，走到苏影面前，蹲下。“手给我。”他说。苏影这才意识到，

自己的手腕上，被李总抓出了一圈红痕。她把手伸过去。陈凡拿出棉签，蘸了药水，

轻轻地给她涂抹。他的动作很轻，很温柔，和刚才那个狠戾的男人，判若两人。“疼吗？

”他问。“不疼。”苏影看着他低着头，专注地给她上药。他的睫毛很长，湿漉漉地垂着，

像两把小刷子。“你到底是谁？”苏影忍不住问。陈凡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涂药。

“我是你老公，陈凡。”“我不是问这个。你……你会打架。”“以前学过。

”“在哪里学的？”“很多地方。”陈凡上完药，收起医药箱，站起身。“早点休息吧。

”他说完，就要回自己房间。“陈凡。”苏影叫住他。陈凡停下脚步，回头看她。“谢谢你。

”苏影说。“夫妻之间，不用谢。”陈凡说完，回房间了。苏影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很久没动。她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红痕，又看了看陈凡房间的方向。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在悄悄地发生变化。第二天，苏影醒来的时候，闻到了一股香味。她走出房间，

看到陈凡正在厨房里熬粥。他穿着围裙，背影看起来很温暖。“醒了？

”陈凡回头看了她一眼，“洗漱一下，可以吃早饭了。”餐桌上，是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

还有两个小笼包。苏影坐下来，喝了一口粥，暖暖的，很舒服。“今天有通告吗？”陈凡问。

“没有。”“那正好，今天在家休息。”苏影点了点头，小口地吃着包子。她忽然觉得，

这样的日子，好像也不错。没有骚扰的电话，没有讨厌的饭局，只有一碗热粥，

和一个……有点神秘的男人。吃完早饭，陈凡在客厅里擦地板。苏影就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他擦得很认真，连角落都不放过。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苏影看着看着，忽然笑了。她拿出手机，对着陈凡的背影，偷**了一张照片。然后，

她把照片设成了手机壁纸。6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麻烦就自己找上门了。那天下午，

门铃响了。陈凡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很斯文。

“你好，我找苏影**。”男人说，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你找她有什么事？”陈凡问。

“我是她的经纪人，王哥。”陈凡看了他一眼，没让他进来。“她不在。”“是吗？

”王哥推了推眼镜，往屋里看了一眼，“我好像听到她的声音了。”就在这时，

苏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王哥，你怎么来了？”王哥一看到苏影，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他推开陈凡，走了进来。“我为什么来，你心里不清楚吗？”王哥的声音很冷，

“李总住院了，脑袋缝了八针！苏影，你好大的胆子！”苏影的脸一下子白了。

“不关她的事。”陈凡站到苏影面前，“是我打的。”王哥这才正眼打量陈凡。“你？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知道李总是谁吗？”“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陈凡说，

“你碰她一下，试试。”王哥被陈凡的眼神盯得有点发毛。他毕竟是文人，不是混混。“好，

好！”王哥气得发抖，“苏影，你为了这么个男人，要毁了自己的事业是吧？

你忘了是谁把你从一个小地方捧出来的？”“王哥，那件事，是李总不对……”“不对？

在这个圈子里，没有对不对，只有想不想要！”王哥指着苏影的鼻子，“我告诉你，

李总那边，你必须自己去道歉！不然，你这部戏的女主角，立刻换人！还有，

你违约的赔偿金，你赔得起吗？”苏影的身体晃了一下。那部戏，是她最重要的作品。

如果女主角被换掉，她的演艺生涯，就完了。“我……”她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不用去。”陈凡说。“你闭嘴！”王哥吼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陈凡没理他，

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喂，是我。”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少爷，

您有什么吩咐？”“查一下，最近有个叫王哥的经纪人，还有个姓李的老板，

他们手上的项目，都给我停了。”“是，少爷。马上办。”陈凡挂了电话，看着王哥。

“现在，你可以滚了。”王哥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你打电话？你打给谁？

你以为你是谁啊？吓唬我？”就在这时，王哥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脸色瞬间就变了。

“什么？项目停了？为什么？……好，我知道了。”他挂了电话，又是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是投资方的。“王哥，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我们决定撤资了。”“什么？”王哥的脸，

一阵红一阵白。他看着陈凡，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你……你到底是谁？”“我说了，

我是她老公。”陈凡说，“现在，滚。”王哥连滚带爬地跑了，连门都没关。屋子里，

一片安静。苏影看着陈凡，嘴巴张得大大的。她刚才听到了，电话那头，叫他“少爷”。

少爷？什么少爷？7王哥走了之后，屋子里安静得能听到呼吸声。苏影看着陈凡，

感觉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迷雾里。她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你……”她刚开口一个字，就被陈凡打断了。“饿了没？我去做饭。”陈凡转身走进厨房，

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苏影跟了过去，站在厨房门口。“陈凡。”“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