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一千零九十五个日夜。

我在洛家，活得像条狗。

洗衣，做饭，拖地，伺候着丈母娘一家老小。

他们叫我废物，叫我窝囊废，叫我洛家史上最大的耻辱。

我的妻子洛凝霜，天海市有名的冰山美女总裁，从未正眼看过我。在她眼里，我只是三年前家族危机时，用来冲喜的工具。

丈母娘柳玉芬，更是将尖酸刻薄发挥到了极致。

我吃的每一口饭，都是她赏赐的残羹冷炙。我穿的每一件衣，都是她丢弃的旧物。

他们不知道。

我每天都在倒数。

等待一个约定的终点。

等待一个系统的苏醒。

等待一场，龙抬头。

今天，是柳玉芬的五十大寿。

也是我入赘洛家的第三年，最后一天。

倒计时，结束了。

这场寿宴，注定要被所有人铭记。因为今天，我要让他们看清楚，他们嘲笑的究竟是谁。他们鄙夷的，又是怎样一个存在。

天，要变了。

柳玉芬的五十大寿，包下了天海市最顶级的辉煌一号厅。

大厅里灯火通明，宾客满座，觥筹交错。

我端着一盘刚换下来的骨碟，在酒桌的缝隙里穿行。

身上廉价的衬衫衣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了一块油渍，黏糊糊的。

我是柳玉芬的女婿，江澈。

入赘洛家，整整三年。

在这样的场合，我没有资格上桌。我的位置，在后厨，在传菜通道，在每一个需要打杂的角落。

主桌那边，忽然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喝彩声。

我抬眼望去。

一个穿着阿玛尼西装的男人，正含笑打开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

男人叫秦峰，天海市秦家的公子哥，也是我妻子洛凝霜最狂热的追求者。

盒子里，是一只通体翠绿的手镯，在水晶灯下泛着温润的光。

“柳阿姨，小小心意，祝您生日快乐，福如东海。”秦峰的声音温文尔雅，恰到好处。

柳玉芬的眼睛，已经笑成了一条缝。

她迫不及待地把手镯戴在手腕上，翻来覆去地看，嘴都合不拢。

“哎呀，小秦啊，你这太破费了。这得花不少钱吧？”

秦峰淡淡一笑：“不贵，也就一百多万。只要阿姨喜欢，多少钱都值。”

“一百多万！”

周围的宾客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紧接着是更加热烈的吹捧。

“秦少真是年轻有为，出手阔绰啊！”

“是啊，柳姐你可真有福气，有这么好的……未来女婿。”

有人故意把“未来女婿”四个字咬得很重，目光还若有若无地瞟向我这边。

我面无表情，继续收拾着桌上的狼藉。

柳玉芬被捧得飘飘然，脸上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她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我身上，像是才发现我的存在。

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换上了一副鄙夷和厌恶。

“江澈，你还杵在那干什么？滚过来！”

我放下盘子，走了过去。

大厅里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充满了戏谑和看好戏的意味。

“客人的礼物都送完了，你的呢？”柳玉芬靠在椅子上，用下巴对着我，“别告诉我你两手空空地来的，那我们洛家的脸，可就真被你这个废物丢光了。”

我没说话，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根木头发簪。

材质是最普通的桃木，是我花了一个星期，用刻刀一点一点削出来的。簪头雕了一朵小小的祥云，样式古朴。

这是我唯一能拿得出手的，用心准备的礼物。

全场安静了一秒。

紧接着，是再也压抑不住的哄堂大笑。

“哈哈哈，我没看错吧？一根木头簪子？”

“这是从哪个地摊上花五块钱买的？不，看这粗糙的手艺，怕是自己捡的树枝削的吧！”

秦峰笑得尤其大声，他指着我，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江澈，你还真是……别具一格啊。柳阿姨的寿宴，你就送这个？”

我的妻子洛凝霜，坐在主桌上，从头到尾没有看我一眼。

但此刻，她那张冰山般的俏脸，已经覆盖上了一层寒霜。

她觉得丢人。

我知道。

柳玉芬的脸，彻底涨成了猪肝色。

她感觉自己被当众羞辱，浑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

她猛地站起来，一把从我手里夺过那根发簪，像是拿着什么肮脏的垃圾。

然后，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清脆的断裂声，在大厅里回响。

“废物！”

柳玉芬指着我的鼻子，声音尖利得刺耳。

“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我的脸，我们洛家的脸，今天全被你这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给丢光了！”

“我怎么就瞎了眼，三年前会同意你这种垃圾入赘我们家！”

“你看看人家小秦，再看看你！你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滚！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

***声像潮水一样涌来。

周围的宾客，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我始终低着头，看着地上那截断掉的发簪。

心，古井无波。

三年来，这样的场景，我已经习惯了。

只是今天，有些不一样。

我缓缓地蹲下身，在所有人鄙夷的目光中，将那两截断掉的发簪，一截一截，小心翼翼地捡了起来。

然后，我站起身，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我抬起头，迎上了柳玉芬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

我的声音很平静，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厅。

“妈，急什么。”

“这只是开胃菜。”

柳玉芬愣住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从口袋里，又拿出两样东西。

一份文件。

一张纯黑色的卡片。

我将它们，轻轻地拍在了主桌的大理石台面上。

发出的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我看着柳玉芬，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天环购物中心，知道吗？天海市最新的那个地标。”

“我买下来了。”

“送给你，当生日礼物。”

“这是产权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