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昭不紧不慢抿了口茶，“不过才半个时辰，着什么急。”

我惨淡一笑。

只因为是他心上人喜爱的宠物。

便比我贵重许多。

我堪破命运。

却又无法违抗圣令，必须嫁进东宫。

我以为我们会有两年的好时光。

却发现，是我太贪心了。

身体越来越冷，逐渐开始感觉不到下肢的存在。

胸口像是被烈火灼烧般的疼痛。

我止不住咳嗽，整个人控制不住往下沉。

李承昭注意到，“别让她沉下去了。”

颜安又将我捞起来。

递给我一块浮木。

我趴在浮木上昏昏欲睡。

颜安看着燃断的香，替我求情。

“正常的犯人，水刑也不过一个时辰，殿下……”

李承昭没了耐性，“再敢求情，你也下去。”

颜安不敢再说。

胸口的痛愈演愈烈，逐渐演变成绞痛，我捏紧的手，控制不住发抖。

忍不住痛呼出声，“疼……”

冰冷的身体又开始发烫，又冷又热。

噩梦翻覆，身体沉沉浮浮。

连浮木都抱不住。

整个人仰头往后倒去。

晕乎中似乎一只手将我抱起来，我揪住他的衣襟，嘴唇哆嗦。

“冷……”

“好冷……”

已入初冬。

风一吹寒意刮人心肺。

我控制不住咳嗽。

咳一下，就好像喷出一点水来。

水越涌越多，还黏糊糊的。

宫人掌了宫灯。

被紧紧环抱的身体回暖了一点，我迷迷糊糊睁眼，看见了一身的血色。

李承昭脸色很沉。

“为什么又会吐血？快去请太医！”

颜安低头答，“太医今日都在贤妃宫中诊脉，她有身孕了。”

“原先给她诊脉的大夫呢，去请。”

“一直在给沈婕妤调理身体。”

我咳的停不下来。

胸口越来越痛。

突然哇的一声，我喷涌出一大口血来。

疼的我清醒了许多。

李承昭深色的衣袍被染的更深了。

我伸出袖子想要擦掉。

“殿下，抱歉。”

我挣扎着想要下来，但是他手箍的很紧。

“你睁开眼看着孤。”

我下意识想听话，可是我两个眼皮在打架，身体依旧在微微发抖。

我抓紧李承昭的衣袖。

“还请殿下，将……竹心送回相府。”

长廊很长。

他鲜少这样抱我，却很颠簸一点都不舒服。

鲜血从我口中争先恐后的漫出来。

我还是忍不住要说，“殿下不该娶我的。”

“我不知道，殿下有喜欢的人。”

“我只是让她去庄上。”

“一切，都是我错了。”

他脚步停顿了片刻。

我近乎力竭，脑袋一点点低垂下去。

借着正殿的光，恍惚能看到他满身的鲜血，脖子上脸上都是血。

我手上也都是鲜血。

五脏六腑像是被冰冻住了。

很痛很痛。

痛到极致，突然觉得也没那么冷了。

“殿下，其实我早就……该死了。”

应该死在十二岁那天。

往后余生没有算计。

我会是殿下心口的痣。

天家对相府只有愧疚。

也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

“你别说话，孤去找大夫！”

颜安匆匆跑过来。

“沈良娣说，她身体不适，大夫走不开。”

“那就去宫外找。”

“宫门已然落锁，殿下，若此时去找圣上，即便得令出了宫门，明日必然也是百官弹劾。”

我头缓缓彻底垂下去，隐约觉得呼吸困难。

太子似是力竭，抱着我单膝跪在地上，揪住了颜安的衣领。

“那就把沈良娣的大夫抢过来。”

“可良娣以性命要挟。”

太子猩红了眼，“东宫到底是谁说了算？谁敢拦就杀谁。”

“是。”

我第一次睡在太子正殿的寝宫内。

婢女一盆盆血水往外接。

我口中仍汩汩往外冒血。

太子慌忙擦拭，“谢霜宁你别装了，我知道，你当初中毒都好了。”

“别骗我，别演戏了。”

他说我在演戏。

可是他声音里都是颤抖。

我惨淡一笑。

这次果然撑不住了。

眼前光影闪烁，

胸口窒息感越来越强烈，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小说《此生空余恨》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