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是劁猪的,我是杀猪的。那天,镇上最有钱的王员外家办喜事,我去送猪肉,
却撞见他那如花似玉的小妾,正跟一个光头和尚在柴房里……他们没干别的,就在那摇花手,
摇得我心都碎了。1我叫李二狗,我爹是劁猪的,我杀猪。我们这行,手艺要稳,心要狠。
一刀下去,猪血喷出来,那叫一个利索。镇上的人都说,李二狗杀的猪,死得痛快,
肉都香一点。那天,太阳毒得很,晒得石板路都冒油。我挑着半扇猪,
汗水顺着脊梁骨往下流,跟小虫子一样爬。王员外家在镇东头,青砖大瓦房,
门口两座石狮子,看着就气派。他家三公子娶亲,订了我家三十斤五花肉,二十斤里脊。
我走到门口,管家王福正叉着腰骂人。一个送菜的婆子,不小心把青菜撒了一地。
“老不死的,眼瞎了吗?这可是员外爷的大喜日子,你弄脏了门口,冲了喜气怎么办!
”那婆子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管家爷饶命,我下次不敢了,下次不敢了。
”王福一脚踹过去,正中那婆子胳膊。“滚!再让我看见你,打折你的腿!”我没敢作声,
低着头往里走。王福看见我,脸色好了一点。“二狗来了?猪肉呢,快送去后厨,
耽误了吉时,你担待得起吗?”“是是是,管家爷,这就去,这就去。”我挑着担子,
绕过那堆烂青菜,从后门进了院子。王员外家真大,假山,池塘,回廊,绕得我头都晕。
我找到后厨,把猪肉往案板上一放,厨子们正忙得热火朝天,没人搭理我。我擦了把汗,
琢磨着怎么跟王福要钱。这钱不能直接要,得等他高兴的时候。我摸出根旱烟点上,
蹲在墙角晒太阳,心里盘算着。正抽着,听见一阵女人的声音,咭咭呱呱的,像一群鸭子。
我抬头一看,是几个丫鬟簇拥着一个女人走了过来。那女人穿着一身水红的裙子,
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腰细得跟柳条似的。脸蛋子白里透红,眼睛忽闪忽闪的,
跟天上的星星一样。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是王员外新娶的六姨太,小桃。镇上谁不知道,
王员外都快六十了,还娶了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这小桃,是方圆百里最俊的女人。她看见我,
皱了皱眉头,拿手帕捂了捂鼻子。“哪来的杀猪匠,一股子猪油味,熏死了。
”旁边的丫鬟立刻就嚷嚷开了。“没眼力的东西,没看见桃姨太吗?还不快滚远点!
”我赶紧站起来,把烟**往地上一扔,用脚踩灭了。我啥话没说,转身就往旁边躲。
我是个杀猪的,身上是臭,可我也不想招惹她。王员外的人物,我惹不起。可我没走几步,
就听见小桃跟丫鬟说:“去,叫个小沙弥过来,我请的莲花寺的慧空大师快到了,
得有人引路。”丫鬟应了一声,跑了。小桃就站在那棵石榴树下,拿个小扇子扇着风,
眼睛往柴房那边瞟,眼神有点怪。我没多想,就想赶紧拿了钱走人。这地方,太闷得慌。
2我蹲在墙角,等王福。心里有点不得劲。小桃那眼神,让我想起来我死去的妹妹。
我妹要是活着,也该有这么大了。可惜,生了一场病,没钱治,没了。正胡思乱想呢,
王福摇着扇子过来了。“钱在这儿,数数。”他扔给我一小串铜钱。我接过来,没数,
直接塞进怀里。“谢谢管家爷。”“谢什么,快走吧,别在这碍眼。”我点点头,
挑起空担子往外走。路过那棵石榴树的时候,我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小桃还站在那,
不过这次,她身边多了个人。是个和尚。那和尚很年轻,光头,穿着一身灰布僧袍,
脸干干净净的,看着不像我们这地方的和尚。他手里拿着一串佛珠,低着头,嘴里念念有词。
小桃正跟他说着什么,脸上带着笑。那笑,我从来没见过。不是给王员外那种谄媚的笑,
也不是刚才嫌我臭的嫌弃的笑。那笑,是开心的,是亮的,像夏天晚上塘里的月亮。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和尚,就是小桃请来的慧空大师?看着岁数不大啊。我没敢停,
继续往前走。可刚走到拐角,我听见小桃说:“大师,这边请,柴房清净,
我们……”我心里更痒了。去柴房干什么?柴房清净个屁,里面全是劈柴和草料,
一股子霉味。我脚步慢了下来。我告诉自己,李二狗,你是个杀猪的,
管人家大户人家的事干什么,拿了钱回家吃饭。可我的脚就像钉在地上一样,挪不动。
我听见他们的脚步声往柴房去了。我鬼使神差地,也悄悄跟了过去。我没敢走正路,
贴着墙根,猫着腰,像个贼。柴房的门虚掩着,留着一道缝。我凑过去,把眼睛贴在门缝上。
就这一眼,我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柴房里,小桃和那个叫慧空的和尚,没干别的。
他们就在那站着,然后,那和尚伸出了手。他开始摇花手。那姿势,那节奏,
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左摆摆,右摇摇,手指头灵活得像水里游的鱼。脸上的表情,
又认真又陶醉,好像在做什么神圣的事情。小桃在旁边看着,眼睛都直了。她先是捂着嘴笑,
后来笑得花枝乱颤,再后来,她竟然也跟着学起来。她一个大家闺秀,穿着水红的裙子,
在那摇花手,摇得还挺像那么回事。我脑子嗡的一声。这是啥?这是啥玩意?和尚跟姨太,
在柴房里摇花手?这比干点别的事还让我震惊。这太离谱了。我忘了自己是谁,
忘了自己在哪儿。我就看着,看着他们两个,一个光头,一个红裙,在一堆劈柴中间,
忘我地摇着。那画面,又滑稽,又诡异,又……有点好看。我正看得出神,
背后突然被人使劲一推。“看什么呢!”我一个趔趄,一头撞在了柴房门上,
门咣当一声开了。我摔了进去,正好摔在小桃和慧空和尚的脚边。3柴房里一下子就安静了。
小桃和慧空和尚都停下了动作,低头看着我。我趴在地上,鼻子磕在硬泥地上,
酸得眼泪都出来了。我抬起头,对上四只眼睛。小桃的眼睛里全是惊慌,慧空和尚的眼睛里,
却是一片平静,跟一潭死水似的。“你……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小桃最先反应过来,
声音都变了调,又尖又利。我脑子一片空白,嘴比脑子快,
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杀猪的……送猪肉……路过……”“路过?你路过柴房?
你当我是傻子吗!”小桃气得脸都白了,她指着门口,“滚!给我滚出去!”我手脚并用,
想爬起来,可腿肚子不听使唤,软了。我从来没这么丢人过。我堂堂七尺男儿,
杀猪的李二狗,像条死狗一样趴在人家脚底下。慧空和尚没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然后,他做了一个动作。他双手合十,对着我,微微弯了弯腰。这一下,
比小桃骂我还让我难受。他这是可怜我。我一股火“腾”地就上来了。我猛地站起来,
拍了拍身上的土,挺直了腰杆。“我看怎么了?这柴房是你家的?我还没找你撞我的事呢!
”小桃气得直哆嗦。“你……你放肆!来人啊!来人啊!有贼啊!”她一喊,
外面立刻就响起了脚步声。两个家丁冲了进来,手里拿着棍子。“姨太,怎么了?
”“把他给我打死!往死里打!他偷看我们!”小桃指着我的鼻子,歇斯底里地喊。
那两个家丁一听,二话不说,抡起棍子就朝我身上招呼。我本能地一缩,抱住了头。
我杀猪有力气,可我打不过两个人,还有棍子。棍子结结实实地打在我背上,胳膊上,
疼得我龇牙咧嘴。我心里那个恨啊。我没偷东西,我就是看了一眼,就要被打死?就在这时,
慧空和尚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楚,像敲钟一样。“住手。”那两个家丁愣了一下,
回头看他。慧空和尚又说:“他只是路过,不小心撞进来的。放他走吧。
”小桃不敢置信地看着慧空。“大师!你……你这是干什么!他……”“阿弥陀佛。
”慧空和尚念了句佛号,“出家人以慈悲为怀。让他走吧。”家丁们面面相觑,看小桃,
又看慧空。小桃气得胸脯一起一伏,但最终,她还是跺了跺脚。“好!放他走!
今天算你命大!”家丁们让开了路。我捂着**辣的胳膊,瞪了他们一眼,
一瘸一拐地往外走。走到门口,我回头看了一眼。慧空和尚又恢复了那种平静的样子,
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小桃则背对着我,肩膀一抽一抽的,好像在哭。我心里五味杂陈。
这俩人,到底怎么回事?我走出柴房,阳光一照,有点刺眼。我还没走出院子,
就听见一声怒喝。“站住!”是管家王福。他带着几个家丁,把我围住了。“李二狗,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调戏六姨太!”王福的脸黑得像锅底。“我没有!”我大声辩解。
“没有?姨太都喊抓贼了!你还敢狡辩!给我绑了!送官!”家丁们一拥而上,
用绳子把我捆了个结结实实。我使劲挣扎,可没用。绳子越收越紧,勒进肉里。“王福!
**血口喷人!我没干!”我骂道。王福冷笑一声,走到我面前,压低了声音。“干没干,
不是你说了算。到了官府,你就算没干,也得干。员外爷说了,这件事,
得让你永远开不了口。”我心里一凉。完了。这是要往死里整我啊。
4我被他们推推搡搡地往外走。王员外家门口已经围了一堆看热闹的百姓。他们指指点点的,
眼神里有好奇,有鄙夷。“这不是杀猪的李二狗吗?”“听说他调戏王员外的小妾了?
”“胆子真大啊,那可是王员外的人。”那些话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我百口莫辩,
只能任由他们把我当成过街老鼠。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马车停在人群外面。车门帘子一掀,
下来一个人。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衫,戴着个墨镜,看不清脸。但他走路的样子,很稳,
每一步都像量过一样。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也是黑衣,腰间鼓鼓囊囊的,像是带着家伙。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那人径直走到我面前。王福看见他,脸上的傲气一下子就没了,
点头哈腰地迎上去。“周爷,您怎么来了?”那个叫周爷的人没理他,他走到我面前,
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后,他摘下墨镜。我愣住了。这人的眼睛,是金色的。
不是那种戴的美瞳,是浑然天成的金色,像两块融化的金子,在太阳底下闪着光。
“他调戏良家妇女?”周爷开口了,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是……是啊,周爷,
他……”王福擦着汗。周爷没等他说完,转头对一个手下说:“松绑。”手下立刻上前,
三两下就把绳子解开了。我揉着发麻的手腕,有点蒙。“周爷,这……这……”王福急了。
周爷重新戴上墨镜,看着我。“你,跟我走。”“我不认识你。”我往后退了一步。
这人太邪门了,金眼睛?我活二十年,没见过。周爷嘴角微微向上翘了一下,像是在笑,
但那笑里没半点温度。“你叫李二狗,你爹劁猪,你杀猪。你三岁娘死了,十岁爹死了,
你一个人把**妹拉扯到十六,结果**妹病死了。你没钱下葬,是你自己背着她上了后山,
挖个坑埋了。对不对?”我浑身一震,像被雷劈了一样。这些事,除了我自己,
没第二个人知道!他是谁?他怎么知道的?“你……你到底是谁?”我的声音都在发抖。
“一个能让你活命的人。”周爷淡淡地说,“或者,一个能让你死得更有价值的人。
”他说完,转身就要上马车。这时候,小桃也被人扶出来了,她哭得梨花带雨,看见周爷,
像是看见了救星。“周爷!您要为我做主啊!就是这个杀猪的,他……”周爷停下脚步,
回头看了她一眼。就那一眼,小桃的声音戛然而止,脸色变得惨白,吓得不敢再说话了。
王福也吓傻了,站在那大气都不敢出。我看着周爷的背影,心里翻江倒海。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王员外在镇上横行霸道,可在他面前,跟个孙子似的。
小桃那么嚣张,看见他连话都不敢说了。还有他那双金色的眼睛……“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咬着牙问。周爷已经上了马车,他从帘子里探出头,看着我。“王员外家,有个东西,
我要你帮我弄出来。事成之后,这三十斤五花肉的钱,我给你结了。另外,
再给你一百两银子。”一百两银子!我眼睛都直了。我杀一头猪,
满打满算也就能挣几百文钱。一百两,我得杀多少头猪啊?“什么东西?”我脱口而出。
“到时候你自然知道。”周爷说,“现在,上车。或者,你留下来,等着王员外把你沉塘。
”我看着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看着王福那张阴险的脸,看着小桃那张惊恐的脸。
我别无选择。我深吸一口气,迈开步子,上了那辆黑色的马车。5马车里很宽敞,
铺着厚厚的毯子,还有个小桌子,上面摆着茶具。跟外面一比,简直是两个世界。
那个周爷坐在对面,靠着软垫,闭着眼睛,好像在睡觉。他身边的手下站得笔直,
像两尊门神。我坐在那,浑身不自在。我身上还沾着猪血和泥巴,跟这地方格格不入。
“你……你要我偷什么东西?”我忍不住问。周爷眼睛没睁。“一个盒子。”“什么盒子?
”“一个木头盒子,上面刻着莲花。”我脑子飞快地转。王员外家那么大,
木头盒子多了去了,上哪找去?而且,为了个盒子,至于这么大动静吗?“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壮着胆子问,“我凭什么信你?”周爷睁开眼,那双金色的眼睛在昏暗的马车里,
显得格外明亮。“因为你没得选。而且,你不是想给**妹换个好点的坟头吗?一百两银子,
够你给她修个最好的坟,再立块石碑了。”他又戳我心窝子了。我妹妹死的时候,
我穷得连张草席都买不起,就用她生前盖过的破被子,把她裹了。她那坟,就是个土堆,
连块碑都没有。每次下雨,我都怕土被冲走。我沉默了。“王员外不是什么好人。
”周爷又说,“他那个盒子里,装的不是金银财宝,是害人的东西。我取走它,是为民除害。
”我哼了一声。“为民除害?说得跟唱戏似的。你们这些有钱有势的人,心里想的,
能是啥好事?”周爷没生气,反而笑了笑。“你很聪明。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他顿了顿,
“信不信由你。你只要把盒子弄到手,钱就是你的。”“我偷东西,是要掉脑袋的。
”我说出我的顾虑。“有我罩着你,掉不了。”周爷说得轻描淡写,
“你只需要找机会混进王员外的书房。那个盒子,就在书架最高一层,最里面。
”我琢磨着他的话。混进书房?今天刚被当成贼打了一顿,明天再回去偷东西?
王员外不把我剁了当肉馅才怪。“我进不去。”我直接拒绝。周爷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
扔给我。“这是迷香,无色无味,半个时辰内,不管是谁,闻了就睡死过去。你找个机会,
晚上用。”我接过瓶子,冰凉的触感从手心传来。这东西,我听说过,很金贵。
“我怎么给你?”“明晚子时,你在镇西的土地庙等我。我派人来取。”我想了想,
一百两银子,还有我妹妹的坟。这笔买卖,我做了。富贵险中求,反正我这烂命一条,
死了也就死了。“好。”我把瓶子揣进怀里,“**了。”周爷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
“很好。记住,不要让任何人发现,尤其是那个叫慧空的和尚。”我愣了一下。“那个和尚?
他跟这事有什么关系?”周爷的脸色沉了下来。“不该你问的,别问。你只要离他远点就行。
”他越这么说,我越好奇。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和尚,到底是什么来头?马车停了。
“到了。”周爷说,“下车吧。”我下了车,发现是我家门口。那破旧的茅草屋,
跟这辆华丽的马车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回头想再问点什么,马车已经走了,
只留下一溜烟。我站在门口,摸着怀里那个冰冷的小瓶子,心里乱成一团麻。这趟浑水,
我算是蹚进去了。6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柴房里那诡异的一幕,
还有周爷那双金色的眼睛。第二天一早,我照常起来磨刀。杀猪的刀,得锋利,得快。
我磨得很慢,一下一下,石子和刀刃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我心里也在盘算,
怎么能再进王员外家。正琢磨呢,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谁啊?”我有点不耐烦。“二狗,
是我,王福。”我一听,火就上来了。昨天还差点把我送官,今天又来干什么?
我抄起杀猪刀,拉开门栓。王福笑嘿嘿地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两只鸡。“二狗啊,昨天的事,
是个误会,误会。”他把鸡往我手里塞,“员外爷说了,是我们搞错了。这两只鸡,
是员外爷赏你的,给你赔罪。”我看着手里的鸡,又看看他那张假笑的脸,心里犯恶心。
“无功不受禄。你们王员外的鸡,我吃不起。”“哎,别这么说嘛。”王福硬把鸡塞给我,
“我们员外爷说了,你是个实在人。他家里正好缺个看家护院的,想让你去。”我愣住了。
看家护院?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不去。”我直接拒绝。
我还没傻到去给差点害死我的人卖命。“别急着拒绝嘛。”王福凑近我,压低了声音,
“一个月二两银子,包吃住。二两啊,你杀多少头猪才能挣到?”一个月二两,
一年就是二十四两。比我杀猪强多了。可我总觉得这事不对劲,太反常了。
“你们员外爷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警惕地看着他。王福嘿嘿一笑。“不为什么。
就是看你老实,有力气。再说了,昨天那个误会,我们心里也过意不去嘛。你来了,
咱们就两清了。”我看着他,他眼神闪烁,不敢跟我对视。这里面肯定有鬼。但我转念一想,
这不正是个机会吗?周爷让我混进书房,我当看家护院的,不是更方便吗?“好。
”我咬了咬牙,“**。”王福脸上乐开了花。“好,好啊!那你就收拾收拾,
现在就跟我去吧!”我把鸡往地上一扔,回屋拿了把换洗的衣服,跟着王福就走了。
我什么都没带,除了那把杀猪刀,和怀里的迷香。到了王员外家,王福没让我去后门,
直接带我走了正门。他把我安排在门房旁边的一间小屋里,离大门不远,也离主院不远。
“你就住这。以后你的活儿,就是白天在门口守着,晚上在院里巡逻。”王福交代完,
就走了。我打量着我的新住处。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虽然旧,
但比我那茅草屋强多了。我躺在床上,心里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我成了王员外家的一条狗。
我这条命,现在是拴在两根绳子上。一根是周爷的,一根是王员外的。哪根断了,
我都得完蛋。天快黑的时候,我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我出去一看,是慧空和尚来了。
他还是那身灰布僧袍,手里拿着佛珠,被管家客气地请了进去。小桃也从内院出来了,
看见慧空,脸上露出了那种我昨天见过的,亮晶晶的笑。他们俩又凑到一块儿了。
慧空跟王员外客气了几句,就被小桃领着,往后花园去了。我看着他们的背影,
心里那个疙瘩又起来了。周爷让我离他远点,可我偏要弄明白,这个和尚,
到底是个什么角色。7晚上,轮到我巡夜。王员外家大,一圈走下来,得半个时辰。
我提着灯笼,走得很慢。我是在等,等所有人都睡熟了。子时快到了。
我从怀里掏出那个小瓶子,拔开塞子。一股淡淡的香味飘了出来,很清雅,
不像什么害人的东西。我走到王员外的书房窗外。书房里还亮着灯。王员外还没睡。
我蹲在墙角的阴影里,耐心地等着。夏夜的蚊子多,在我耳边嗡嗡地叫,叮得我一身包。
我忍着,一动不动。过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书房里的灯灭了。我深吸一口气,
从窗户翻了进去。动作很轻,没发出一点声音。我杀猪练就的沉稳,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书房里很暗,只有月光从窗格子透进来,勉强能看清东西。我拿出迷香,打开瓶塞,
在房间的四个角落都晃了晃。然后,我把窗户稍微开了条缝,让空气流通一下,
免得自己也倒下。做完这一切,我走到书架前。书架很高,一直顶到房梁。我踮起脚,
往最上面一层看。果然,在最里面的角落,有一个木头盒子。它被别的书挡着,不仔细看,
根本发现不了。我搬来一张椅子,站上去,伸手去够。我的指尖刚碰到盒子,
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一种说不出的心慌。我定了定神,把盒子拿了下来。盒子不大,
很沉,上面真的刻着一朵莲花。雕工很精细,花瓣都活灵活现的。我揣着盒子,
刚准备从椅子上下来,门口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我浑身一僵,赶紧把盒子塞进怀里,
从椅子上跳下来,躲到书架后面。门“吱呀”一声开了。月光下,
一个瘦长的影子被拉了进来。是慧空和尚。他怎么来了?他不是应该在客房吗?
我的心跳得像擂鼓。我捂住嘴,连呼吸都停了。慧空没有点灯,他径直走到书架前。
他好像在找东西,一本书一本书地翻过去。我躲在书架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他离我就隔着一层木板。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他找了一会儿,似乎没找到。
他停了下来,站在那,一动不动。时间仿佛静止了。我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咚,咚,咚。
更新日期2025-11-10 16: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