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晚照是被剧烈的头痛生生扯醒的。阳光透过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像一把烧红的刀子扎进她酸胀的眼球。她**一声,费力地睁开眼,陌生的水晶吊灯在天花板上旋转。这不是她和冷砚舟的主卧。
记忆碎片猛地涌上来:震耳的音乐,晃动的酒杯,林薇兴奋的尖叫,还有……那个陌生的、带着古龙水味的脖颈触感……她猛地坐起身,心脏狂跳,宿醉带来的眩晕让她差点又栽回去。
这是林薇在市中心的豪华公寓客房。昨晚玩得太疯,直接睡这儿了。
她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跌跌撞撞地走出房间。客厅里一片狼藉,空酒瓶、吃剩的果盘、散落的扑克牌,空气里弥漫着酒精、香水混合着隔夜食物的怪异气味。林薇和赵曼歪在巨大的沙发上,还在昏睡。
云晚照找到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冷砚舟的。时间从昨晚十一点多,一直持续到凌晨三点。最后一条信息是凌晨三点十五分发来的,只有冰冷的三个字:“在哪?”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头顶,瞬间压过了宿醉的不适。冷砚舟很少这样连环夺命call,更不会发这种毫无温度的信息。她昨晚……她昨晚到底干了什么?那个亲吻的画面清晰地浮现,还有周围无数闪烁的手机镜头……
恐慌像冰冷的藤蔓缠紧了心脏。她颤抖着手指,想给冷砚舟回拨过去解释,但手机却先一步震动起来。是林薇的手机,在茶几上嗡嗡作响。
林薇被吵醒,烦躁地抓过手机,含糊地骂了一句:“谁啊大清早的……”她眯着眼看清来电显示,脸色瞬间变了,睡意全无,猛地坐直身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谄媚:“喂?周助理?啊,是是是……冷总找我?现在?去公司?”
云晚照的心沉到了谷底。周正亲自打电话找林薇?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林薇挂了电话,脸色有些发白,看向云晚照的眼神复杂,有惊疑,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埋怨。“晚照,冷总……让你也立刻去他公司一趟。”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周助理语气……很硬。”
“他知道了?”云晚照的声音干涩发紧。
“昨晚……玩得有点过,视频……传得挺快。”林薇眼神躲闪,避重就轻,“不过就是个游戏嘛,冷总不至于……”
“不至于?”云晚照打断她,一股无名火和巨大的恐惧交织着涌上来,“林薇!是你们起哄!是你们拍的视频!现在你跟我说不至于?”
“哎呀,晚照,你这话说的!”赵曼也被吵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语气带着点不耐烦,“大家高兴玩玩而已,谁知道会传开?再说了,冷总那么宠你,哄哄不就过去了?你冲我们发什么火?”
“就是,”林薇也找回了点底气,撇撇嘴,“一个游戏吻而已,又没真干什么。冷总要是真生气,那也是心疼你,怕你吃亏。赶紧收拾收拾过去吧,别让冷总等急了。”
云晚照看着眼前这两个前一晚还和她勾肩搭背、疯狂起哄的“闺蜜”,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往外冒。她们轻描淡写,甚至带着点幸灾乐祸,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她“玩得开”上。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巨大的委屈和孤立无援感淹没了她。她猛地转身冲进客房,“砰”地一声甩上门。
半个小时后,云晚照和林薇坐在了冷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外的会客区。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令人眩晕的城市全景,但此刻两人都无心欣赏。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林薇坐立不安,手指神经质地绞着名牌包包的带子。云晚照则脸色苍白,嘴唇紧抿,盯着那扇紧闭的、象征着绝对权力的深色木门。
周正面无表情地走出来,目光扫过两人,公事公办地说:“林**,冷总请您先进去。”
林薇身体一颤,求助似的看向云晚照。云晚照别开脸。林薇深吸一口气,像是要上刑场一样,跟着周正走进了那扇门。
门关上了,隔绝了里面的一切声音。云晚照独自坐在空旷冰冷的会客区,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冷砚舟会怎么对她?愤怒?质问?还是……更可怕的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概过了二十分钟,那扇门开了。林薇走了出来。
云晚照立刻抬头看去。林薇的脸色已经不是发白,而是惨白如纸,眼神空洞,脚步虚浮,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她甚至没看云晚照一眼,失魂落魄地、踉踉跄跄地走向电梯,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
“林薇?”云晚照忍不住叫了一声。
林薇像是没听见,径直进了电梯,金属门缓缓合拢,隔绝了她那张毫无生气的脸。
云晚照的心彻底沉入了冰窟。她从未见过林薇这个样子,那个永远张扬跋扈、眼高于顶的林薇,此刻像个被彻底击垮的破布娃娃。冷砚舟到底对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云**,”周正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她的惊惧,“冷总请您进去。”
云晚照猛地回过神,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镇定。她站起身,挺直脊背,走向那扇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门。
门内,是另一个世界。
巨大的办公室空旷得惊人,冷色调的装潢,线条冷硬。冷砚舟背对着门口,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芸芸众生。阳光勾勒出他高大挺拔却异常冷硬的背影,像一座沉默的冰山,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寒气。
他没有回头。
云晚照站在门口,距离他足有十几米远,却感觉那寒气已经侵入了骨髓。她喉咙发紧,艰难地开口:“砚舟……昨晚……”
“坐。”冷砚舟打断她,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刺过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云晚照身体一僵,走到办公桌前那张冰冷的真皮沙发椅前,坐下。双手紧紧交握放在膝盖上,指尖冰凉。
冷砚舟终于缓缓转过身。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预想中的暴怒,没有质问,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但这平静比任何***都更让云晚照恐惧。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一件……已经失去价值的物品。
“玩得开心吗?”他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
“砚舟,你听我解释!”云晚照急切地站起来,声音带着哭腔,“昨晚是林薇她们起哄!我喝多了!那只是个游戏!我……”
“游戏?”冷砚舟微微挑眉,嘴角似乎向上弯了一下,但那弧度里没有半分笑意,只有冰冷的嘲讽。“‘敢不敢亲在场最帅的男人’?云晚照,你今年几岁?还是你觉得,我冷砚舟的女人,需要靠这种下三滥的游戏来证明魅力?”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精准地剜在云晚照的心上。
“不是的!我没有!我当时真的喝糊涂了……”云晚照的辩解苍白无力。
“喝糊涂了?”冷砚舟向前踱了一步,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叩击声,每一步都像踩在云晚照紧绷的神经上。“所以,酒精就能让你忘记自己是谁?忘记自己已婚的身份?忘记你脖子上戴的、手上套的,是谁给你的东西?”
他的目光扫过她颈间那条价值不菲的钻石项链,那是他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云晚照下意识地捂住了项链,仿佛那东西此刻烫得灼人。
“视频拍得很清楚。”冷砚舟走到巨大的办公桌后,坐下,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姿态是绝对的掌控者。“你扑过去的样子,很主动。那个男人,”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语气带着一丝轻蔑的玩味,“叫什么来着?哦,一个不入流的小模特。你亲他的时候,笑得挺灿烂。”
“我没有!我是被逼的!是她们……”
“她们逼你?”冷砚舟打断她,眼神陡然锐利如鹰隼,直直刺向她,“她们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了?还是给你下了药?云晚照,你的腿长在你自己身上,你的嘴长在你自己脸上!没人能逼你做任何事!是你自己,选择了放纵,选择了践踏我的脸面!”
最后一句,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般的怒意,瞬间击溃了云晚照强装的镇定。她浑身一抖,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
“砚舟……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她泣不成声,试图靠近他,“原谅我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站住。”冷砚舟的声音恢复了冰冷,像一道无形的墙,将她隔绝在外。“别用你的眼泪弄脏我的地毯。”
云晚照的脚步僵在原地,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看着办公桌后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只觉得彻骨的寒冷。
“出去。”冷砚舟不再看她,目光转向桌上的文件,仿佛她只是一团碍眼的空气。“在我处理完眼前的事情之前,别出现在我面前。”
“砚舟……”
“出去!”声音不高,却带着毁灭性的力量。
云晚照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干了。她失魂落魄地转过身,像刚才的林薇一样,踉跄着走向门口。手握住冰冷的金属门把手时,身后传来冷砚舟毫无温度的声音:
“对了,忘了告诉你。从今天起,你名下所有的副卡,暂时冻结。好好想想,你‘玩’掉的是什么。”
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那个冰冷的世界。云晚照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身体止不住地往下滑。信用卡冻结?那意味着她引以为傲的、挥金如土的生活,瞬间崩塌了。巨大的恐慌和羞耻感像潮水般将她淹没。这仅仅是个开始吗?
更新日期2025-11-25 17: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