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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会上,他们起哄让她和暗恋过她的陈默玩暧昧游戏。“嘴对嘴传纸巾,敢不敢?

”张磊拍桌大笑,“林小禾你别怂啊!”闪光灯亮起的瞬间,她闭上了眼。

手机屏幕的光刺得人眼睛发酸。林小禾用力摁了下锁屏键,周围瞬间暗下去。

包厢里残留的烟酒气、香水味混在一起,闷得人喘不过气。同学会总算散了场,

高跟鞋踩在油腻的地砖上,每一步都黏糊糊的。“小禾,真走啦?

”张磊端着半杯啤酒追出来,脸上堆着笑,被酒气熏得通红,“今天玩得够意思吧?

”林小禾扯了扯嘴角,没应声。意思?她脑子里嗡嗡响,全是刚才那些鼓噪的尖叫,

还有……陈默靠过来的气息。胃里一阵翻搅。“哎,说真的,”张磊凑近两步,压低了声音,

带着点邀功的意味,“我看陈默那小子,对你丫的还有点意思!哥们儿帮你一把,够意思吧?

你瞅瞅,那游戏,多带劲!”他嘿嘿笑着,喷着酒气。林小禾猛地停下脚步,

手指攥紧了廉价晚宴包的带子,勒得掌心生疼。她转过身,

直直看向张磊那张因兴奋而放光的脸。包厢里漏出的彩光在他油亮的脑门上跳动。

“那叫够意思?”她的声音不高,有点哑,绷得紧紧的,像根快断的弦,“张磊,

你管那叫够意思?”张磊的笑僵在脸上,随即又扯开更大的弧度,

带着点混不吝的无赖:“嗨呀,玩玩嘛!同学会不就图个热闹?你看陈默不也挺配合?

你也没反对啊!装什么纯……”最后几个字含混在喉咙里,但林小禾听清了。

一股冰冷的怒意猛地冲上头顶。她没再说话,只是盯着张磊,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

张磊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得得得,算我多嘴,行了吧?你路上慢点!

”他挥挥手,转身摇摇晃晃回了那个依旧喧嚣的包厢。夜风带着凉气灌进脖子里,

林小禾拉紧外套。叫的车还没来,她站在KTV旋转门投下的巨大阴影里,

四周是闪烁的霓虹和震耳欲聋的流行音乐。热闹是别人的,她只觉得心口那块地方,

空得发慌,又沉得坠人。她掏出手机,下意识地点开屏幕。除了几条无关紧要的推送,

干干净净。晏沉的头像安安静静地躺在置顶的位置,灰着。没电话,没信息。他今晚加班,

说要改一个客户的急方案,让她自己回家。

刚才包厢里那种喧嚣到让人窒息的画面又猛地撞进脑海——起哄的声浪,

张磊拍桌子喊“嘴对嘴传纸巾”时唾沫横飞的得意,周围手机刺眼的闪光灯,

还有……陈默带着试探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热度的眼神,以及他靠过来时,

身上那股陌生的、混着香水的味道。她当时怎么就……闭上了眼睛?

一股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比刚才在包厢里被众人目光聚焦时更甚百倍。冷风一吹,

酒意散了大半,只剩下清晰的、令人作呕的后怕。她几乎是颤抖着手指点开晏沉的头像,

拨号键悬在那个熟悉的名字上,却又迟迟按不下去。说什么?说“老公,同学会玩了个游戏,

差点跟别人亲上,但最后没亲着,就是传了个纸巾”?还是说“都是他们起哄的,

我没办法”?她猛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把手机狠狠塞回包里。车来了。

司机不耐烦地按了下喇叭。她拉开车门坐进去,报了个地址,便死死闭上了眼,

仿佛这样就能把刚才那荒唐的一幕彻底隔绝。车子汇入夜晚的车流,

城市的灯光流水般滑过车窗。林小禾靠在冰冷的车窗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黑暗里,只有手机屏幕的光,像一点幽魂,无声无息地亮着。写字楼顶层。

凌晨一点多的风从巨大的落地窗缝隙里挤进来,带着钢筋水泥丛林特有的凉意。

办公室里只剩下敲击键盘的单调回响,啪嗒,啪嗒。

一盏孤零零的台灯在宽大的办公桌上投下昏黄的光圈,照亮了晏沉微蹙的眉头和专注的侧脸。

他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全是建筑结构图的线条和数据。“这里,

梁柱的承重节点要再优化,荷载计算值复核一遍。”晏沉的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

对着耳机那头说,“地下室部分的防水层材料,你发给我的那个备选方案参数不够清晰,

明天一早我要看到详细的技术规格书和测试报告。”他手指飞快地在触控板上滑动,

放大图纸的局部,眼神锐利如鹰隼,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匿风险的点。

手机就放在电脑旁边,屏幕朝下。他习惯工作时不被打扰。夜,深得寂静。

整个城市似乎都沉睡了,只有这方寸之地还亮着灯,熬着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晏沉端起旁边早已凉透的咖啡,喝了一口,苦涩得让他眉心拧得更紧。

他需要这点**来对抗不断袭来的疲惫。忽然,“嗡——嗡——”手机在桌面上震动起来,

屏幕朝下,只看到边缘透出的微光一闪一闪,伴随着轻微却执着的闷响,打破了一室的沉寂。

晏沉被打断了思路,有些不耐烦。他瞥了一眼震动的源头,没立刻去拿。

大概是哪个甲方或者项目组的夜猫子同事?他等了几秒,震感停了。

他重新把注意力投回屏幕,手指刚放到键盘上。“嗡——嗡——嗡——”又开始了。这一次,

震动得更急、更密,带着一种催命符似的不容忽视。晏沉皱紧眉,终于伸手拿起手机。

屏幕朝上的瞬间,刺眼的光线让他下意识眯了下眼。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没有备注。

这么晚?他眉宇间的不耐烦更浓,但还是划开了接听,语气是工作状态特有的冷淡:“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一个刻意压低、略显紧张的女声,

带着点犹豫的试探:“……喂?是……晏沉、晏先生吗?”声音陌生。“我是。哪位?

”晏沉言简意赅,目光还停留在电脑屏幕上跳动的光标上。

“那个……我是小禾……林小禾的同学。”那边的声音更低了,语速却快了起来,

像在背诵什么,

事……我觉得……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一下……”“林小禾”三个字让晏沉的眼神瞬间聚焦。

他握着手机的手指无声收紧,身体微微离开了椅背。“什么事?”他问,声音低沉下去,

听不出情绪。“就是……我们玩了个游戏,

小禾和……和以前追过她的陈默一起……闹着玩的……”那边的声音磕磕绊绊,像做贼心虚,

人……有人拍了照片……我觉得不太好……给你发过去了……你……你看看吧……”“照片?

”晏沉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猛地沉了下去。

“对……照片……发你微信上了……那个……晏先生,你别多想啊,

就……就是同学间闹着玩的……千万别误会小禾……”电话那头还在语无伦次地解释,

声音急切。晏沉没再听下去。他直接挂断了电话。冰冷的忙音传来,

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异常刺耳。他动作有些僵硬地点开微信。果然,一个新的好友申请,

头像是个模糊的卡通人物。通过。下一秒,一个图片文件被发送过来。点开。像素不算很高,

KTV包厢昏暗又混乱的光线下,人影都有些模糊晃动。但正中央的那两个人,无比清晰。

林小禾仰着头,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光线下投***影,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她的唇角,似乎……似乎微微向上弯着?一个男人,陈默?他靠得极近,

一手轻轻按在林小禾的肩上,另一只手拿着一片洁白的纸巾,那纸巾的一端,

正被林小禾用嘴唇轻轻衔住。而陈默的头低俯着,嘴唇的位置,对准了纸巾的另一端。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没有空隙,仿佛下一秒就要越过那薄薄的纸片,紧密贴合。

背景是模糊的、兴奋起哄的脸,张磊那张格外醒目的、咧到耳根的狰狞笑容就在旁边,

像在无声地嘲笑着什么。时间,在那一瞬间被冻结。

办公室里只剩下晏沉自己粗重起来的呼吸声。他死死盯着那张照片,

瞳孔深处像有什么东西在寸寸碎裂,映着屏幕上那暧昧又刺目的画面。

血液似乎在瞬间涌向头顶,又在下一秒被冻僵,四肢百骸都透着刺骨的寒意。

刚才还专注看着图纸的眼睛,此刻爬满了猩红的血丝。

一股从未有过的、狂暴的怒意混合着冰冷的钝痛,从心脏深处猛地炸开,席卷全身。

他猛地将手机掼在桌面上!“啪!”一声脆响,在死寂的房间里炸开。

手机屏幕正对着天花板,那张照片依然亮着,无声地播放着背叛和羞辱。

晏沉胸口剧烈起伏着,他双手撑住冰凉的桌面,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微微颤抖。目光死死盯在屏幕上,那画面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视网膜上。闹着玩?

误会?他盯着照片里林小禾那闭着眼、仿佛带着一丝迷醉神情的脸,

还有陈默那志在必得般的靠近。一股深沉的、带着血腥气的压抑在胸腔里疯狂冲撞,

几乎要撕裂他的理智。他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

眼底最后一丝属于“晏沉”的温度彻底消失,只剩下冰封的、深不见底的寒潭,

和一丝择人而噬的疯狂。报复。这个念头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强烈地占据了他全部思维。

不是愤怒的嘶吼,而是冰冷的、带着毁灭性的决心。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直起身。

俯身拿起桌上的手机,指尖冰凉。他关掉了那张照片,屏幕暗了下去。然后,

他点开了通讯录,找到一个名字——一个专门处理“麻烦事”的中间人的名字。拨号音响起,

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等待接通的时间里,晏沉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

城市巨大的霓虹招牌闪烁着冰冷的光,像无数窥视的眼睛。他的脸映在冰冷的玻璃上,

面无表情,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寒刃。“喂,是我。”电话接通,晏沉的声音异常平静,

平静得可怕,“有件事,帮我查清楚。两个人。一个叫张磊,搞建材的,

他手底下那个‘鑫家园’回迁楼的项目,给我挖。另一个,陈默,他爸陈国栋的公司,

‘鼎盛商贸’,近三年的账,特别是‘处理过’的那些,找出来,一点痕迹都不能留。

”“晏工?”电话那头显然很意外,更多的是震惊。晏沉找他们办事不是第一次,

但从未是这种语气,这种……充满毁灭性的指令。“对,现在。”晏沉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只有命令般的斩钉截铁,“钱不是问题,时间紧。东西越快越好,要……实锤。”他顿了顿,

看着窗外无尽的夜色,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冰冷刺骨。“另外,

照片源头,给我掐了。”他补充道,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所有备份,

包括发给我那个‘好心人’手里的,一块儿,清干净。”挂断电话。晏沉将手机丢回桌面,

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没有再回到电脑前。那些需要修改的方案、那些重要的节点,

此刻都变得无比遥远和可笑。他走到酒柜前,取出一瓶烈酒。没有用杯子,直接拧开瓶盖,

仰头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一路烧进胃里,

却丝毫无法驱散胸腔里那块巨大的寒冰。那股冰冷的怒火在酒精的催化下,

反而燃烧得更加幽暗、更加炽烈。他站在落地窗前,像一尊冰冷的雕塑,

望着脚下沉睡又喧嚣的城市。照片里林小禾闭眼接受“游戏”的画面,如同诅咒,

一遍遍在他脑海中回放。每一次回放,都让那双冰冷的瞳孔中,

翻滚的黑色风暴更加汹涌一分。城市的黎明来得悄无声息,

灰蒙蒙的光线漫过鳞次栉比的高楼,却驱不散晏沉眼底的阴霾。他冲了个冷水澡,

试图压下那几乎燃烧了一整夜、又被冰封住的疲惫与暴戾。冷水**着皮肤,

带来短暂的清醒。镜子里的人,眼底布满红丝,下颌紧绷,线条冷硬得如同石刻。

他面无表情地擦干头发,穿上熨帖的衬衫、西裤,动作一丝不苟,

仿佛昨夜那个被怒火和痛苦撕扯的人从未存在过。只是扣上最后一颗袖扣时,指尖过于用力,

微微泛白。手机屏幕上没有新消息。来自林小禾的对话框,

依旧停留在昨天下午她问他晚上想吃什么的那一句。他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了几秒,

最终没有点开,只是将手机揣进口袋。冰冷的金属外壳贴着皮肤,像一块无法温暖的寒铁。

开车去公司的路上,车流如织。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他专注地看着前方,神情平静,只有握在方向盘上的手,骨节分明,

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凸起。办公室的门在他身后关上。项目组的几个骨干已经在等他,

脸上带着熬夜的痕迹,但更多的是对工作的紧张和期待。“晏工。

”助理拿着一沓资料迎上来,“甲方那边催得紧,这是昨晚改好的最终版图纸和技术说明,

您再过目一下?没问题的话,上午十点前得给他们发过去确认……”“张磊。”晏沉打断他,

声音不高,却让整个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他抬手,

精准地指向一个正在工位上核对材料报表、戴着黑框眼镜的技术员,

“他负责的‘鑫家园’项目三号楼材料进场验收记录,你调出来给我。

”被点名的张磊技术员一愣,下意识地站起来:“晏工?三号楼?那个……记录在我系统里,

您要看哪部分?我马上……”“现在。”晏沉的目光扫过去,平淡无波,

却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全部,纸质版,五分钟之内放在我桌上。

”张磊技术员被他看得头皮一麻,连忙应声:“好,好!我马上去打印!

”再不敢多问一个字,转身就扑向打印机。晏沉没再说话,径直走向自己的独立办公室。

助理和其他人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晏工平时要求严格,

但很少这样……直接、冰冷、不容置疑。不到五分钟,

厚厚一叠打印好的材料验收单和检测报告就放在了晏沉宽大的办公桌上。他坐下,

翻开第一页。目光像最精密的仪器,飞快地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和签名栏。

“鑫家园”项目的分包商之一,

建材供应商的名字赫然在列——正是张磊(同学会起哄者)自己挂靠的公司。

晏沉的指尖在那一行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往下。

水泥标号、钢筋规格、混凝土试块抗压强度测试值……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办公室里只有他翻动纸页的沙沙声。助理小心地探头进来,想提醒他开会时间快到了。

“下午的协调会,你代我去。”晏沉头也没抬,声音毫无波澜。助理张了张嘴,

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轻轻关上门。

晏沉的目光定格在几份混凝土抗压强度测试报告的日期和数值上。同一个批次的试块,

送检日期相隔一周,但检测报告上签字的日期却只差一天。而数值……他拿起笔,

在几个关键数据上划下冰冷的红线。同一浇筑层,强度值波动异常,

有几个点明显低于设计标准要求。更关键的是,那几份报告上,

监理单位的签章……那个签名笔迹,他似乎在另一份无关的文件上见过类似的潦草。

他拿起内线电话。“技术部小刘,”他声音依旧平稳,

“把‘鑫家园’项目监理单位——‘诚信监理’,

那个叫王波的监理工程师过去半年签过的所有验收单和联系单扫描件,找出来,发我邮箱。

马上。”他的动作快而精准,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调出内部通讯录,

拨通了集团内部审计监察部的加密专线。“李总,我晏沉。”他语速平稳,

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鑫家园’项目三号楼,材料验收环节疑似存在严重造假,

部分结构混凝土强度不达标。具体材料线索,我整理好立刻邮件传送给你。

及我方员工张磊(指技术员张磊)可能涉嫌与外包单位(张磊的公司)利益输送、玩忽职守。

事态严重,建议立即启动内部审计程序,同步通知安监站介入复检。

”电话那头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随即是异常严肃的回应:“明白了晏工!我立刻处理!

材料请马上发来!”挂断电话,

晏沉将刚才划出红线的报告和被他快速整理出的几份签名异常单据扫描,打包,加密发送。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冷静得可怕。做完这一切,他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窗外刺眼的阳光上。

这只是开始。对张磊(起哄者)的报复,只是拔掉这根恶心钉子顺手的一步。他心里清楚,

真正扎进他心口的那根毒刺,名叫陈默。他拿起手机,看着那个没有任何动静的置顶头像。

冰冷的心湖深处,似乎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又刺了一下,带来一阵短暂的、尖锐的钝痛。

他猛地锁屏,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面上。那张刺眼的照片,

和此刻林小禾可能还在沉睡、对此一无所知的脸,交替着在他眼前晃动。

一股更深的、带着毁灭欲的寒意涌了上来。他需要等待。等待另一张网,无声地收紧。

日子看似平静地滑过三天。晏沉依旧是那个冷静自持、效率至上的设计总监。

他主持项目会议,语气平稳有力;他审批图纸,目光锐利精准;他和甲方代表沟通,

言语得体而富有说服力。仿佛那张照片带来的风暴,只存在于他自己内心那个幽闭的空间。

只是他眼底的红丝更深了些,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些。偶尔在无人的角落,他会拿出手机,

点开那张被他隐藏起来的照片,看一眼,眼神冰寒刺骨,随即又立刻关掉,像被烫伤。

林小禾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低气压笼罩着他们的家。晏沉不再主动和她说话。

她做的早餐,他沉默地吃完。她小心翼翼地询问他工作累不累,

他只会回一个简单的“还好”或者“没事”。晚上他加班的时间越来越长,回来得更晚,

带着一身洗不掉的烟味和凉意。她尝试着靠近,比如在沙发上挨着他坐,

以前他会很自然地揽住她。但现在,他只是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然后微微侧开一点距离。“晏沉……”林小禾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恐惧像藤蔓缠绕上来。

她终于忍不住,在第三天晚上,他坐在沙发上对着笔记本电脑处理邮件时,鼓起勇气开口,

声音带着试探和不安,“你这几天……是不是太累了?还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

”晏沉敲击键盘的手指停顿了一瞬。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明暗暗,看不清表情。“没有。

”他吐出两个字,声音不高,没什么温度,“工作忙。

”“可是……”林小禾看着他冷漠的侧影,心里发慌,“你都不怎么理我……”“你想多了。

”晏沉打断她,目光依旧停留在屏幕上,“早点休息。”语气是明显的不想继续交谈。

林小禾咬住了下唇。那张照片带来的恐惧感再次攫住了她。会是他知道了吗?

那个陌生的女同学发给他了?她不敢问,一丝侥幸心理顽固地存在着——也许,

他真的只是太忙了呢?就在这时,晏沉放在茶几上的私人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

是一条新信息推送。林小禾的视线下意识地被吸引过去。信息的标题,

在锁屏屏幕上清晰地显示了一行字:【突发!城西“鑫家园”回迁楼项目曝重大隐患!

混凝土强度不达标,监理验收疑造假!】林小禾的心猛地一跳!鑫家园?

那不是张磊负责的项目吗?张磊就是那个同学会上起哄最凶的!她猛地看向晏沉。

晏沉的目光,也终于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落在了自己亮起的手机屏幕上。

他看到了那条推送标题。然后,他极其平静地伸出手,拿起手机,解锁,点开那条新闻。

动作从容不迫,没有丝毫意外。甚至在他那张冷峻的脸上,连一丝波澜都没有激起,

仿佛只是在看一条无关紧要的天气信息。林小禾的心,却在他这份诡异的平静中,

瞬间沉到了谷底。寒意从脚底蔓延上来,冻结了她的血液。张磊完了!

她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念头。而眼前的晏沉……那股扑面而来的、无声无息的冷意,

让她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他什么都知道!他不仅知道,

而且……而且这件事很可能……和他有关!“晏沉……”林小禾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带着绝望的哭腔,“张磊他……那照片……”晏沉终于抬眼,目光扫了过来。那眼神,

不再是之前的冰冷或回避,而是一种……纯粹的、审视般的陌生。他看着她煞白的脸,

因为恐惧而睁大的眼睛,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像是在嘲弄她的后知后觉。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将手机重新放回茶几上,屏幕上的新闻标题依旧刺眼。

他重新看向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似乎在继续处理邮件。

整个客厅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林小禾僵在原地,手脚冰凉。她看着他冷漠专注的侧脸,

看着那条宣告张磊职业生涯崩塌的新闻标题,巨大的恐慌和负罪感如同海啸,瞬间将她淹没,

几乎无法呼吸。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彻底碎裂了。“叮咚。

”又是一声清脆的信息提示音,打破了死寂。这次是晏沉的工作手机。

林小禾的心跟着那声音又是一紧。晏沉拿起工作手机看了一眼。屏幕的光映亮了他的眼睛。

这一次,他的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压抑已久的东西,

终于得到了一点释放前的、冰冷的亮光。那是看到猎物开始落网的满意。他放下工作手机,

拿起旁边的私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似乎在翻看什么。然后,他抬起头,

目光再次落到脸色惨白的林小禾脸上。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凝固的空气,

带着一种宣判般的、冰冷的平静:“陈默他爸的公司,‘鼎盛商贸’,被税务稽查进驻了。

新闻头条,应该快了。”他顿了顿,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牢牢锁住她,一字一句地问道,

“你说,他家的生意,经得住查吗?”林小禾如遭雷击,浑身猛地一颤,几乎站立不稳!

陈默!他连陈默也没放过!报复,精准,致命,而且……冷酷无情。她张了张嘴,

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终于彻底击溃了她,

眼泪瞬间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她腿一软,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晏沉看着跌坐在地、无声流泪的林小禾,眼神没有任何波动。他没有上前,没有安慰,

甚至没有流露出任何一丝属于“晏沉”的熟悉情绪。他只是居高临下地、冷漠地看着。

报复的**,如同冰冷的毒液,确实短暂地麻痹了心口的剧痛。

但这仅仅是他精心编织的毁灭乐章中,刚刚奏响的序曲。日子像被扔进了冰窖,

缓慢而凝固地爬行。林小禾觉得自己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她不敢再去上班,

给主管发了条语焉不详的消息请了病假,把自己关在公寓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隔绝了外面刺眼的光线和喧嚣的世界。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她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张磊彻底完了。新闻铺天盖地,“鑫家园”项目成了行业反面典型,安监站介入调查,

业主**,张磊(起哄者)的公司被查封,他本人据说已经被带走协助调查,

等待他的不仅是倾家荡产,还有牢狱之灾。同学群里一片死寂,没人敢提那晚的事,

更没人敢提张磊的名字。而陈默……林小禾颤抖着点开手机推送的头条新闻,

巨大的黑色标题像针一样扎眼:【“鼎盛商贸”偷税漏税数额巨大!法人陈国栋被控制,

公司账户冻结!】新闻下面配着一张照片,是陈默的父亲陈国栋被执法人员带走的画面,

更新日期2025-12-02 1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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