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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霞飞路的霓虹刺得我眼眶发酸。父亲刚刚倒在血泊里,

未婚夫便牵着我那白莲花妹妹的手,当着满城名流的面宣布与我解除婚约。

我从沪上最矜贵的沈家大**,沦为人人避之不及的灾星。绝望之际,那个权倾上海的男人,

谢沉舟,开着黑色的轿车停在我面前,玄色大氅宛若夜幕,他向我伸出手,

语气沉稳:“清妤,别怕,我娶你。”我以为他是我命中注定的救赎,

是带我走出地狱的神明。婚后三年,他将我宠成全上海最令人艳羡的女人,为我一掷千金,

为我扫平流言。我几乎就要相信,我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直到,

我无意中听见他与挚友的醉话:“娶她,不过是为了让她那个好妹妹,

心无旁骛地嫁给我最厌恶的对手……我欠她的,用一辈子还她富贵荣华,够了。”原来,

所有的深情与拯救,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补偿。而那场毁掉我一切的灾厄,真正的源头,

就是我这位枕边人。01民国二十六年,上海的秋夜,桂香浮动,杀机暗藏。今天是中秋,

百乐门彻夜通明,父亲带着我应酬,杯觥交错间,他将与城西李家的婚事定下。

未婚夫李宗翰端着酒杯,笑得温文尔雅:“清妤,往后请多指教。”我含羞低头,脸颊泛红。

身侧,我那同父异母的妹妹沈梦君,

用只有我俩能听见的音量轻嗤:“一个没了亲娘撑腰的扫把星,得意什么。”回家的路上,

司机不知拐错了哪个弯,车子竟熄了火。黑沉沉的巷子里,几个蒙面的地痞冲出来,

我被粗暴地拽出车外。冰冷的枪口抵着我的太阳穴,

耳边是父亲惊骇的呼喊与随之而来的枪响。血,温热的,溅在我月白色的旗袍上,

像骤然盛开的死亡之花。我的人生,就在那个瞬间,被枪声撕得粉碎。

父亲的死讯与我“深夜遇匪,清白被辱”的流言一同登上《申报》的头版头条。

曾经门庭若市的沈公馆,顷刻间冷落得能听见落叶的声音。后母柳兰芝哭花了脸,

却不是为父亲,而是指着我的鼻子骂:“你这个灾星!克死自己的娘还不够,

还要克死你父亲!我们沈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沈梦君依偎在她身旁,看似在劝解,

眼底却淬着恶毒的快意:“娘,您别怪姐姐,她也不想的。现在最要紧的,

是李家的婚约……”话音未落,李家的管家便到了,带来了一封退婚书。

李宗翰连面都不肯露。柳兰芝接过退婚书,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一**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沈梦君假惺惺地扶着她,目光却像刀子一样剜在我身上。我知道,

她赢了。没有了父亲,我在这栋宅子里,连一条狗都不如。灵堂上,我穿着一身素缟,

麻木地跪着,任凭各色目光在我身上逡巡。鄙夷、怜悯、幸灾乐祸……这些目光像针,

密密麻麻地扎进我的骨髓。就在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谢……谢督军?

”人群中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我缓缓抬头,看见了谢沉舟。他一身笔挺的军装,

肩章上的金星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森冷的光。他身材挺拔,面容英俊冷峻,

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直直地望着我。他是新上任的上海警备司令部督军,

是这片十里洋场真正的王。他无视旁人,径直走到我面前,脱下自己的玄色大氅,

披在我因寒冷和恐惧而不断颤抖的肩上。“清妤,起来。”他的声音不高,

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我怔怔地看着他,这个从小和我一起长大,

后来却因家族变故而远走他乡的男人。我们已经有十年没见了。他将我从冰冷的地面上扶起,

对上我含泪的眼,一字一句地宣告,声音清晰得让在场每一个人都听得见:“从今天起,

沈清妤,是我谢沉舟的女人。半个月后,我来娶你。”满堂死寂。柳兰芝和沈梦君的脸,

瞬间变得煞白。我攥着他大氅的衣角,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在这个冰冷、残酷的世界里,他携着***万钧之势而来,成了我唯一的光。我以为,

我的后半生,终于有了依靠。02民国二十九年,我嫁给谢沉舟的第三年。“号外号外!

谢督军为博夫人一笑,包下整个兰心大戏院,只为听一出《牡丹亭》!

”“谢夫人新得一串南洋黑珍珠,据闻价值连城,可买下半条南京路!

”报童的叫卖声在清晨的街道上此起彼伏。我坐在梳妆台前,听着女佣读报,

手指抚过颈间那串温润的珍珠,心中一片安宁。三年来,谢沉舟用行动证明了他当初的诺言。

他将我护在他的羽翼之下,给了我一个女人所能幻想的一切。他为我重建了沈家,

将柳兰芝和沈梦君客客气气地“送”回了乡下老宅,为我父亲举办了风光大葬,

查出了凶手并当众枪决。在他的庇护下,上海滩的人们渐渐忘记了我曾经的“污点”,

转而用一种极致的艳羡谈论着我。他们说,谢夫人是这世上最幸运的女人,能嫁给谢沉舟,

是我沈清妤十辈子修来的福气。我也曾一度这么认为。“夫人,今天可是您的生辰,

督军说今晚要给您一个惊喜呢。”女佣巧儿笑着为我梳头。

我看着镜中气色红润、眉眼安然的自己,唇边漾开一抹幸福的浅笑。三年的时光,

足以抚平最深的伤口。谢沉舟的爱,是我最好的良药。午后,我突然感到一阵反胃,

随后便是不可抑制的干呕。跟了我多年的陈妈惊喜地拉住我:“**,

您该不会是……有了吧?”我的心猛地一跳,急忙叫来私人医生。一番诊断后,

医生含笑向我道喜:“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您已有近两个月的身孕。

”巨大的喜悦瞬间将我淹没。我要当母亲了,我要和谢沉舟拥有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了。

我想象着他得知消息时那张总是沉稳冷峻的脸上,会露出怎样欣喜若狂的表情。

我按捺住立刻打电话给他的冲动,决定将这个消息作为今晚送给他的,最大的惊喜。

晚宴设在汇中饭店的顶楼,能俯瞰整个外滩的璀璨夜景。谢沉舟包下了全层,

只为我一人庆生。他握着我的手,在我额上印下一个吻:“清妤,生日快乐。

”他的眼眸依旧深邃,盛满了醉人的温柔。我几乎就要脱口而出那个好消息,但还是忍住了。

我要等到最完美的时刻。宴至一半,他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眉头微微蹙起。挂断电话后,

他歉意地对我说:“抱歉清妤,军部有些急事,我必须得去一趟。你先在这里等我,

我速去速回。”我体贴地点点头:“去吧,正事要紧。”他走后,我独自坐在窗边,

欣赏着外滩的夜景。服务生送来一盅炖品,说是谢督军特意为我点的燕窝。

我心里甜滋-滋的,拿着小勺小口地品尝着。隔壁包厢的门没有关严,

隐约传来男人的说话声,其中一个声音,我再熟悉不过。是谢沉舟的副官兼挚友,周启扬。

“沉舟,你真不该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周启扬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赞同。另一个声音,

低沉而沙哑,是喝了酒的谢沉舟。“她没那么脆弱。今晚之后,她只会更高兴。”“你啊,

就是把她宠得太过了。”周启...我没来得及听清周启扬接下来的话,

因为另一个女人的声音插了进来,娇滴滴的,带着一股熟悉的茶香。“姐夫,

多谢你今天能来。宗翰他又去应酬了,留我一个人,我……我害怕。”是沈梦君。我的心,

骤然一沉。李宗翰后来到底还是娶了沈梦君。父亲死后,沈家的产业大半落入李家之手,

为了这份家业,李宗翰忍下了夺妻之恨。这三年来,他们夫妻俩在我面前总是恭恭敬敬,

原来背地里,竟是这般光景。谢沉舟的声音变得格外温柔,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怕什么,

有我在。不是答应过你,会护你一辈子么。”周启扬似乎是看不下去了,

声音拔高了些:“沉舟!你别忘了,你是有妇之夫!而且当初……”“够了,启扬。

”谢沉舟打断他,“你不懂。为了梦君,我什么都愿意做。”“那你对沈清妤呢?

你把她捧在手心里宠了三年,难道就一点感情都没有?你当初费那么大心思,

设计那场‘意外’,不就是为了把她从李宗翰身边抢过来吗?

”轰隆——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也像一道惊雷在我脑中炸开。设计……那场“意外”?

我手里的汤盅“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千万片,就像我那颗瞬间支离破碎的心。

谢沉舟低沉而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穿透门板,字字诛心地钉进我的耳朵里。“抢过来?

我不过是要一个理由,一个让李宗翰必须退婚,让梦君能够顺理成章嫁给他的理由罢了。

”“至于沈清妤……她是无辜,我心中有愧。所以,我娶了她,补偿她,

让她安安稳稳地做一辈子谢夫人,不好吗?”“只要梦君能得到她想要的,我做什么,

都是值得的。”原来是这样。原来所谓的英雄救美,所谓的深情款款,

全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他是毁掉我一生的罪魁祸首,却又摇身一变,成了我的救世主。

何其讽刺,何其残忍。眼泪瞬间模糊了我的视线,腹中尚未成形的生命,

似乎也感受到了我彻骨的绝望,隐隐作痛起来。03包厢的门开了,周启扬走出来,

一眼便看到失魂落魄的我,以及脚边的一地狼藉。他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随即转为浓浓的不忍与怜悯。“谢……谢夫人,您……”屋里的两人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

谢沉舟看见我,脸色骤变,那一瞬间的惊慌失措不似作伪。他大步流星地冲过来,蹲下身,

脸上写满了我曾经最痴迷的关切:“清妤,你怎么了?有没有伤到?”沈梦君跟在他身后,

目光与我对视的一刹那,露出了一个胜利者才有的,微不可察的得意笑容。我往后缩了缩,

避开谢沉舟伸过来的手,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这燕窝……”“管它什么燕窝!

你有没有事才最重要!”他霸道地打断我,一把将我抱了起来,语气里的紧张情真意切。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味,我却只感到一阵阵的反胃。这个男人,怎么能把戏演得如此逼真?

“你的脸色这么差,一定是被吓到了,我马上送你去医院。”我不肯,他便不顾我的挣扎,

强行将我抱下楼,塞进车里。一路风驰电掣,不知闯了多少红灯,

很快便到了他参股的和宁医院。从头到尾,他都将我紧紧抱在怀里,不肯松手。

医院的护士们见怪不怪,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每次谢夫人有点头疼脑热,

督军都要亲自送过来。”“可不是嘛,督军可是出了名的宠妻狂魔。”“为了谢夫人的健康,

他不但赞助了我们医院一大笔钱,还长期包下整间特护病房呢。”“能嫁给这种男人,

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上辈子烧高香?我只觉得,我是刨了他家祖坟,

这辈子他才会如此处心积虑地来报复我。经过一番检查,医生说我只是受了些惊吓,

并无大碍。谢沉舟却紧锁眉头:“不行,必须做全身检查,再留院观察几天。

万一落下什么病根怎么办?我绝不能让清妤受半点委"我强撑着来到另一家医院,

经过检查后,医生遗憾地告诉我,孩子怕是保不住了。听到这句话的我,

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保不住也好,就让这段孽缘彻底结束吧。"委屈!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蜜糖,甜得发腻,也毒得穿心。我看着他那张写满深情的脸,

心,一寸一寸地冷了下去。我被送进了那间专属的特护病房。

谢沉舟寸步不离地守在我的床边,握着我的手。“清妤,你放心,这几天,

我会每分每秒都陪着你。”我闭上眼,假装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

他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他看到来信后,脸色微变,下意识地看了我一眼,

见我“睡得正沉”,便悄悄起身,走到阳台上。夜风将他压得极低的声音送了进来,

语气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温柔。“梦君,怎么了?”“……你又被他骂了?别哭,我马上过去。

”“好,在家等我。”挂断电话,他回到床边,俯身在我额上印下轻柔一吻,

低声说:“清妤,公司出了点急事,我得回去一趟。最多一个钟头,我一定回来陪你。

”又撒谎。我木然地“嗯”了一声。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条璀璨的钻石手链,戴在我的腕上。“清妤,生辰快乐。我不在的时候,

让它陪着你。”说完,他便匆匆离去。那脚步,比抱我来医院时,还要仓促,还要急切。

我坐起身,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远在法国的号码。那是我母亲生前为我留的最后一条退路。

“徐伯伯,是我,清妤。”“我决定了,下个星期就去法国,投靠您。

”电话那头的长者在沉默了半晌后,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继而是欣慰的哽咽。

……不出所料,谢沉舟一夜未归。凌晨时分,沈梦君的社交账户更新了一条动态,

配上了九张照片。“谢谢你,在我最难过的时候,永远陪在我身边。拥有你,

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照片里,她与谢沉舟在黄浦江边的露台上紧紧相拥,

背景是璀璨的夜景。她脖子上那条项链,正是我昨天在珠宝杂志上看到的天价**款。

而我手腕上的这条,只是同品牌的普通款。主次之分,何其分明。我盯着那些刺眼的照片,

十四年来所受的委屈与欺凌,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我那个所谓的家,

从柳兰芝带着沈梦君进门的那一刻起,就成了我的地狱。父亲的偏爱,后母的虐待,

妹妹的构陷……我以为嫁给谢沉舟,是我苦海的终点,却不想,只是从一个地狱,

跳进了另一个更精心打造的深渊。第二天中午,谢沉舟终于回来了。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与他同来的,还有打扮得珠光宝气的柳兰芝,以及一脸憔悴,惹人怜爱的沈梦君。

当着谢沉舟的面,沈梦君对我关怀备至,那神情,演得真真切切。“姐姐,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听到你入院的消息,我和娘担心得一晚上都没睡好。”她坐在床边,

握住我的手,眼里闪着纯真的光。这是自我认识她以来,她第一次叫我“姐姐”。以前,

她都叫我“疯女人”,“克死娘的灾星”。我抽出我的手,心中冷笑。好戏,看来要开场了。

04谢沉舟一脸歉意地看着我:“清妤,昨晚军部实在脱不开身,没能回来陪你,对不起。

”我还没开口,柳兰芝就抢着开了腔,那副尖酸刻薄的嘴脸一如往昔:“沉舟啊,

你跟她解释这么多做什么?她一个脑子不清不楚的人,听得懂吗?男人家,事业为重,

哪能天天围着老婆转?”她意有所指地瞟了我一眼,仿佛在说我精神有问题。这些年,

她没少在外面这样诋毁我。我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恨意。闲聊了几句后,

柳兰芝突然将谢沉舟叫了出去,说是要商量一下沈家产业的事。我心中一动,知道机会来了。

我悄悄打开床头柜上,周启扬上次探病时落下的一支小巧的录音笔。门刚关上,

沈梦君那张楚楚可怜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沈清妤,没想到啊,

你在沉舟心里的分量还挺重。”她环顾着这间奢华的病房,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嫉妒,

“昨晚他陪我的时候,好几次都心不在焉,催着司机快点把我送回家。

”我懒得与她虚与委蛇:“你今天来,到底想做什么?”“做什么?”她冷笑一声,

“当然是来告诉你,谁才是最后的赢家。”她凑到我耳边,声音压得极低,

却字字如刀:“你一个被地痞流氓玷污过的破烂货,还敢跟我争?实话告诉你吧,

沉舟爱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你,不过是他用来安抚良心,

顺便**李宗翰的棋子罢了!”“哦,对了,还有件事你不知道吧?”她直起身,

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脸上是胜利的微笑。“我怀孕了。”“是沉舟的。

”“等这个孩子生下来,我就会跟李宗翰离婚,然后光明正大地和沉舟在一起。到那时,

你这个‘谢夫人’,就该滚蛋了。”“沈清妤,当年你那个死鬼娘斗不过我娘。现在,

你也一样斗不过我!”她***我,我可以忍,但她不能侮辱我的母亲!我掀开被子站起来,

胸中怒火翻腾:“住口!你说谁是死鬼?”“就说你那个疯子娘!还有你!”她扬起下巴,

一脸的嚣张跋扈,“当年和我爹吵架的时候,像个泼妇一样又抓又咬,不是疯子是什么?

更新日期2025-12-08 1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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