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就掉金豆子了？”沈慕言捏着针筒，视线扫过苏晓棠时没半分温度。

苏晓棠的眼泪偏不争气，涌得更凶了：“我不做了，真的不做了。”他往前凑了凑，

惨白手术灯把他瞳孔照得极浅，像结了冰的湖面。“双眼皮手术而已，至于吓成这样？

”苏晓棠抽噎着往后缩：“我突然觉得内双也挺好，真的不用改了……”沈慕言嗤笑一声，

把针筒放回推车，随手关掉无影灯。“苏晓棠，当初哭着喊着要预约，

现在***都没上就打退堂鼓？”苏晓棠咬着唇没敢接话。谁要真整容，

她目标明明是眼前这男人！二十分钟后，苏晓棠捏着医疗卡在手术室门外坐立难安。

眼皮上的画线早擦干净了，但脸上的酒精味还没散。两个妆容精致的女生走过，

声音不大却字字扎心：“就是她，抢到沈医生的号还不做！”“不做给我啊！

我排了四十天呢！”“真是暴殄天物。”苏晓棠深吸一口气，

抬头看向走来的沈慕言：“手术费……能退吗？”沈慕言唇角抽了抽，

按了按眉心：“能退一部分。”男人没追到，还搭进去一千多！

苏晓棠耷拉着脑袋跟在他身后往缴费处走，目光落在他垂着的手上。指节分明，

指腹有层薄茧——就是这双手，在网红圈里有“神来之笔”的名号，

经他手改造的姑娘就没有不满意的。缴费处折腾了半天才把钱退好，一万块交进去，

退回来八千六，剩下的是耗材损耗。苏晓棠攥着手机鼓足勇气，

在他面前站了足足半分钟：“给你添麻烦了沈医生，今晚我请你吃饭吧？”她本没抱希望，

没想到沈慕言立刻点头：“好啊。”苏晓棠猛地抬头，盯着他那张素来清冷的脸，

想找出点情绪波动，可看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沈慕言是整形外科医生，而她这个“病人”，

从一开始就是假的。第一次见沈慕言，是陪林薇薇来做鼻子修复。

两个月前林薇薇刚做的假体，被淋浴花洒水压冲歪了，半夜尖叫着给苏晓棠打电话。

苏晓棠丢下没改完的代码，跟老板请假就往医院赶。诊室门口，林薇薇戴着口罩冲她挥手。

苏晓棠刚坐下就环顾四周：“这到底是医院还是选秀现场？怎么全是美女？

”林薇薇捂着鼻子含糊道：“大多是后天改造的。”话音刚落，叫号屏就跳出她的名字。

林薇薇一把拽着苏晓棠进去，她踉跄着站稳，迎面就撞进一双清冷的眼眸。睫毛纤长，

眉骨微凸，眼窝有点深——是个半张脸帅哥。但疫情后戴口罩的帅哥见多了，

苏晓棠没太在意。直到沈慕言问完林薇薇的情况，扯下口罩透气几秒。高挺的鼻梁，

利落的下颌线，还有点混血感，苏晓棠瞬间看呆了。林薇薇整个问诊过程，

她的目光就没从沈慕言身上移开过。“你这情况得取出假体重新植入，

修复期鼻子不能受任何冲击。”沈慕言话音刚落，林薇薇就凑上去：“沈医生，

好不容易挂到你号，顺带帮我看看鼻翼能缩吗？”两人接着进了内间诊室。苏晓棠坐在外面，

远程指挥同事改了两个bug，正盯着第三个看时，林薇薇喊她：“晓棠，我们走了。

”“晓棠？”她抬头，就见沈慕言挑着眉重复了一遍，眼神好像带着点别的意味。“对，

我叫苏晓棠，是‘晓看天色暮看云’的晓棠，不是……”话没说完就被林薇薇拽走了。

走廊里，苏晓棠问她急什么，林薇薇翻了个白眼：“人家每天见的美女多了去了，

你觉得你有戏？”苏晓棠嘴上硬撑：“谁要追他了。”转头就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

沈慕言面无表情地递过她的包：“落东西了。”没等她说谢谢，转身就走了。

苏晓棠戳了戳林薇薇：“你说他会不会觉得我很特别？”林薇薇毫不留情：“你做梦。

”林薇薇的修复手术定在两周后，这期间每次来面诊都带着苏晓棠。见沈慕言的次数多了，

苏晓棠也摸清了他的底细——沈慕言，本市最火的整形医生，审美好技术稳。

原本苏晓棠对自己的脸挺满意，可来整形科次数多了，看着那些风格各异的美女，

心里也有点痒痒。趁林薇薇跟护士去检查，她问沈慕言：“沈医生，你看我这脸，

有整容的必要吗？”他抬头扫了她一眼：“没有。”苏晓棠刚要窃喜，

就听他补了句：“真要整，需要动的地方不少。

”苏晓棠不死心：“那我先割个双眼皮总行吧？”“坐过来我看看。”沈慕言说着，

脸突然凑了过来。两人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的消毒水味，他的嘴唇几乎要擦到她脸颊。

苏晓棠脑子一片空白，才发现他忘了戴口罩。“沈医生，

疫情期间要戴口罩……”沈慕言坐回去拉上口罩，递过一张纸：“填个面诊单。

”苏晓棠飞快填完递回去，沈慕言扫了一眼突然笑了：“苏晓棠。”他念名字时嗓音压低，

带着点喑哑的暧昧。“单子我留下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单独来挂个号面诊。

”苏晓棠心里打鼓，她哪敢真来。她从小就怕医院怕疼，别说在眼皮上拉一刀，

长痘抠破了都能哭半天。所以沈慕言的话她没往心里去，只是按时陪林薇薇就诊、手术。

等林薇薇从手术室推出来，苏晓棠就接到了老板的加班电话。刚走到医院门口，

就被沈慕言叫住：“苏晓棠。”他扬了扬下巴：“不是陪林薇薇手术吗？怎么要走？

”苏晓棠说要回公司加班，晚上再过来。沈慕言拉开身边的车门：“上车，我送你，

下雨不好打车。”苏晓棠坐进去才发现自己犯了难——她晕车很严重。

可车里没有刺鼻的汽油味，只有淡淡的消毒水味，很清爽。沈慕言开车极稳，

从医院到公司楼下没一次急刹。“到了。”苏晓棠连忙道谢：“你开车跟地铁一样稳！

”沈慕言扭过头，唇角微勾：“这是夸我？”“当然是啊！”地铁是她唯一不晕的交通工具，

这可是最高赞誉。但钉钉消息不停弹出，苏晓棠匆匆道别就冲进了园区大楼。

最近项目到了收尾阶段，测试每天都能找出一堆bug。苏晓棠debug到昏天黑地时，

接到了林薇薇的电话：“晓棠，你什么时候下班？”她看了眼满屏代码：“大概四十分钟吧。

”结果调试出了意外，两个小时后才走。夜深了，苏晓棠刚要打开打车软件，

就听见熟悉的声音：“苏晓棠。”沈慕言的车停在门口，路灯把他的脸衬得格外清晰。

“林薇薇说你要回去陪床，怕你不安全，让我来接你。”苏晓棠哦了一声，

坐上车心里有点失落。沈慕言把她送到病房，检查了下林薇薇的鼻子：“恢复得不错，

明后天就能出院。”说完就走了，没给她一个多余的眼神。苏晓棠那点暧昧心思，

瞬间凉了半截。第二天林薇薇出院，苏晓棠彻底没了见沈慕言的理由，只好老老实实上班。

“男人只会影响我搞钱的速度”，她这样安慰自己。项目一期交付那天，

苏晓棠累得瘫倒在床上，刚想玩会游戏，就收到了微信好友申请。备注就两个字：沈慕言。

苏晓棠差点从床上弹起来，平复了半天才通过。“你怎么知道我微信？

”“面诊单上有手机号。”隔了几秒，他又发来：“你什么时候有空？”苏晓棠愣了愣，

才想起上次说要面诊的事。听林薇薇说他的手术排到了三个月后，没想到还亲自来“催单”，

这年头赚钱真不容易。苏晓棠正想回“没空”，***电话打了进来，

又是催婚那套：“找不到对象就去相亲！”苏晓棠想起过年那个相亲男，

抽烟说“女人结婚就该在家”，吓得打了个寒颤：“妈，我最近在追一个人！

”哄好妈妈挂了电话，苏晓棠咬咬牙回沈慕言：“明天早上我过去找你。

”第二天坐在诊室里，苏晓棠和沈慕言对视了一分钟，他才开口：“苏晓棠，你这是？

”她挥了挥挂号单：“来找你面诊啊。”沈慕言沉默着站起身：“跟我来。

”他问了她想要的效果，拿图册让她选，还讲了手术风险。

两侧不对称、留疤痕……苏晓棠越听脸越白，思维都恍惚了。

沈慕言站在她头顶：“想好了还要做吗？”“我……再想想。”苏晓棠溜了。

林薇薇听说她去面诊，震惊得不行：“你真要整容？

”苏晓棠随口胡诌：“变漂亮点好谈恋爱。”这话不知道怎么传到了沈慕言耳朵里，

他专门打电话来：“苏晓棠，只割双眼皮，你脸没太大变化。

”“那我再垫鼻子、整下巴、做微笑唇！”“……”他声音发冷：“苏晓棠，

你到底想干什么？”难道她的意图还不够明显吗？苏晓棠郁闷地挂了电话。沈慕言太忙，

她工作也不闲，平时根本没机会聊天，约饭约电影又太突兀。思来想去，

只有借着面诊的机会刷存在感。周末，苏晓棠又挂了沈慕言的号。他看到她眉头紧锁，

明显不耐烦。“沈医生，我考虑好了，这次肯定做，不耽误你时间。”沈慕言眼神更冷了，

像要把她冻住。半晌，他勾出个冷笑：“不是还要垫鼻子整下巴吗？

”苏晓棠僵住：“……一样一样来。”选好图定好时间交了钱，进了手术室，她还是怂了。

但沈慕言答应吃饭，也不算白来。下午六点，两人坐在粤菜馆里。

苏晓棠穿了林薇薇借她的暗酒红紧身裙，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紧了，

吃完饭得拼命吸气才能保持小腹平坦。夜风微凉，两人并肩走在路上，

苏晓棠找话题：“沈医生，这家味道怎么样？”“挺好。”三个字。“那下次有空再来？

”“可以。”两个字。苏晓棠一边吸气一边问：“你……不生气了吧？”“嗯。”一个字。

终于，她吸气吸得缺氧，脚下一踉跄，倒在了沈慕言怀里。苏晓棠下意识勾住他脖子，

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草木香，不是白天的消毒水味。浪漫的意外本该很美好，可沈慕言的手，

正好碰着她卸力后微微凸起的小腹。苏晓棠尴尬得想找地缝钻。沈慕言却很淡定，

慢悠悠叫了声：“苏——晓棠。”后两个字拖得绵长，苏晓棠怀疑他被换了魂。

她嗖地收回手想站直，没注意后腰的裙子还被他攥着，用力过猛，“呲啦”一声裂了。

苏晓棠捂着后腰的破洞，含泪狂奔。回去给林薇薇打电话，

林薇薇不问裙子只问：“你当着他面扯破裙子？还露了腰？”“嗯……”“算了晓棠，

我救不了你了，下次有帅哥再叫你。”苏晓棠心灰意冷，

打开微信看到沈慕言发的：“苏晓棠，你今天很可爱。”她脑补出他冷淡敷衍的样子，

回了句谢谢就把他消息免打扰了。事实证明她想多了，之后沈慕言再也没发过消息。

情场失意，苏晓棠把精力全放工作上。公司接了个大项目，她作为资深前端成了负责人之一。

第一次做项目管理没经验，跟着前辈学架构、写方案、debug、排部署计划，

头发大把大把掉。熬了几个通宵后，苏晓棠惊恐地发现头顶和后脑有两块头发稀疏了。

带她的赵哥说：“小苏，这是斑秃前兆，得赶紧去医院，拖久了会秃的。

”他说有朋友在医院，周末带她过去。苏晓棠万万没想到，赵哥的朋友竟是沈慕言。

周末一大早，她跟赵哥在医院门口碰面，赵哥热情介绍：“小苏，这可是青年才俊，

跟你年纪差不多，说不定……”话没说完，苏晓棠就看到了门诊大厅外的沈慕言。修长挺拔，

眼神清冷，阳光好像让他的目光穿过人群定格在她身上。苏晓棠心头一跳，

默默拉起卫衣帽子。赵哥直接把她带到沈慕言面前：“小沈，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秃头小姑娘，

还是你老乡呢……”苏晓棠脑子里只剩“秃头的小姑娘”六个字。

沈慕言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苏晓棠。”赵哥惊讶：“你们认识？”“她是我病人。

”赵哥端详她半天：“不像整过的啊。”“杜哥，你直说我丑就行。

”赵哥讪笑：“是质朴美。”他要送孩子去补习班，把苏晓棠交给沈慕言就走了。

苏晓棠低头跟着他进电梯，里面只有他们俩。沈慕言穿了件薄荷绿休闲衬衫，

衬得皮肤冷白清新。“苏晓棠。”电梯里，沈慕言忽然开口，“最近没见过你。

”苏晓棠心里有点委屈：“工作太忙，没空过来，而且我不整容了，不打扰你。”话音刚落，

面前一暗，沈慕言站到了她跟前。他微微低头，眼神复杂难辨，

伸手隔着帽子拍了拍她的头：“忙到头秃？”“公主的事你少管！”电梯门开了，

沈慕言先走出去，在门口回头：“走吧，公主殿下。”语气里没有嘲讽，只有温柔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