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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家老宅,灯火通明。纪宗廷坐在主位,脸色算不上好。他身旁,

坐着一位身穿唐装、气质儒雅的老者,正是南洋来的陈先生。4长条餐桌上,菜品精致,

气氛却有些凝滞。沈月穿着一身高定的香槟色礼服,妆容精致,正殷勤地给陈先生布菜。

“陈伯伯,您尝尝这个,这可是我们家厨师的拿手菜。”陈先生只是礼貌性地点点头,

兴致缺缺。他来之前就说了,他对吃喝不感兴趣,只想见识一下纪先生口中的“东海遗珠”。

可纪宗廷准备的那些昂贵香料,从“绿奇楠”到“莺歌绿”,没一样能让他提起精神。

“纪先生,”陈先生放下筷子,声音平淡,“看来我们这次,是没什么缘分了。”这句话,

等于给这次合作判了死刑。纪宗廷的心沉了下去。沈月急了,

她从身后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锦盒。“陈伯伯,您别急呀,我这里还有一件宝贝,

您肯定喜欢!”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黑褐色的木头,油脂线清晰,

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香气。“这是我托朋友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说是百年的伽罗木,您闻闻。

”陈先生瞥了一眼,眉头皱了起来。纪宗廷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辈子,

就是这块“伽罗木”,让陈先生龙颜大悦。可现在,陈先生只是摇了摇头,

脸上甚至带了几分不悦。“小姑娘,心意是好的。但这东西,是人工泡油做出来的,闻多了,

伤身。”沈月的脸,唰地一下白了。她准备的杀手锏,成了个笑话。她不信邪,

拿起那块木头,凑到鼻子前猛闻。除了浓郁的香味,她什么也分辨不出来。

“怎么会......我朋友明明说......”纪宗廷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他狠狠地瞪了沈月一眼,眼神里的失望和怒火,几乎要将她吞噬。就在这尴尬到极点的时刻,

一股若有若无的奇香,忽然从门厅的方向,幽幽飘来。那香味很淡,却极具穿透力。

初闻是清冷的雪松,细品之下,又有些许温暖的甜意,尾调则带着一种空山新雨后,

草木的清新。三种香气,层层递进,又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玄妙意境。

正在起身的陈先生,动作猛地一顿。他闭上眼,仔细地嗅闻着空气中的香气,

脸上是前所未见的震惊和狂喜。“这......这是......『三重境』?

”他失声喃喃,“这怎么可能?这制香手法,已经失传了近百年!”他猛地睁开眼,

目光如炬地看向纪宗廷。“纪先生!这香,从何而来?”5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门口。

纪宗廷的特助张诚,正捧着一个毫不起眼的锦盒,快步走来。那股奇香,

正是从他手中的盒子里散发出来的。“纪董,”张诚走到纪宗廷身边,压低了声音,

“这是大**派人送来的,说是给您的礼物。”纪宗廷愣住了。他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一个被关在疗养院,每天只会撕纸的女儿,怎么可能做出失传百年的神香?

但他看着陈伯庸狂热的脸,和那份唾手可得的巨额合同,他选择将这份巨大的疑惑,

死死地压在了心底。陈先生却已经等不及了,他几步走到张诚面前,几乎是抢过了那个锦盒。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看到里面三枚鸽卵大小,色泽灰朴的香丸时,手都开始发抖。“没错,

就是它!形如石,色如尘,燃之无烟,却能香飘十里!”陈先生激动得语无伦次,

“古书上记载的『三生梦』,竟然真的存在!”他拿起一枚香丸,放在鼻尖轻嗅,

脸上露出如痴如醉的神情。“纪先生,你生了一个好女儿啊!”陈先生看向纪宗廷,

眼神里满是欣赏和赞叹,“有这样的女儿,何愁大事不成!”纪宗廷彻底懵了。

他看着那个锦盒,又看看陈先生狂热的表情,脑子里一团乱麻。而一旁的沈月,

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但她很快镇定下来,指着我,对纪宗廷说:“爸!你别被她骗了!

她一个疯子,怎么可能懂制香?这香一定是她从哪里偷来的!或者,

这香的来路根本就不干净!”她甚至想冲上来抢夺香盒,“让我看看,这里面一定有鬼!

”陈先生闻言,抬起头,锐利的目光扫过她。“脑子不好?”他冷哼一声,

“能制出『三生梦』的人,是天纵奇才!我看,是你的脑子不太好!”“这块泡油的假木头,

味道刺鼻,已经扰了『三生梦』的清气。来人,把它给我扔出去!”陈先生毫不留情的话,

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沈月脸上。仆人立刻上前来,

拿走了那块沈月视若珍宝的“伽罗木”,像丢垃圾一样丢了出去。沈月僵在原地,浑身冰冷。

纪宗廷看着她,眼神里最后的温情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失望和冰冷的审视。

他深吸一口气,对陈先生说:“陈先生,实在抱歉,小女身体不适,正在疗养。

如果您想见她,我立刻去安排。”“要见!一定要见!”陈先生斩钉截铁,

“能做出此等神物的人,我必须当面拜会!”当天晚上,纪宗廷亲自开车,

将我从疗养院接回了家。我依旧穿着那身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头发凌乱,眼神呆滞。

车子停在纪家大宅门口时,我看着这栋阔别了近一个月的房子,

嘴角勾起一个无人察觉的弧度。我回来了。不是以一个被同情、被怜悯的病人的身份。

而是以一个手握王牌的胜利者的姿态。6回到家,我被直接带到了茶室。陈先生见到我,

并没有因为我这身狼狈的打扮而有任何轻视。他站起身,对着我,郑重地行了一个古礼。

“纪**,老朽陈伯庸,今日得见『三生梦』重现于世,死而无憾。”我歪着头看着他,

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我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

然后把糖纸仔仔细细地叠成一只小船。陈伯庸看着我的动作,非但没有不悦,

反而眼神更亮了。“大巧若拙,大智若愚。心无挂碍,方能通神。纪**这般心境,

难怪能制出『三生梦』。”他赞叹道。纪宗廷站在一旁,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一个被所有医生诊断为精神失常的女儿,却成了顶级富商口中的“天纵奇才”。这世界,

比他想象的还要荒诞。陈伯庸和我“聊”了很久。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说,我在听,偶尔,

我会蹦出一两个词。“星星。”“月亮。”“船。”在外人听来,是疯言疯语。

但在陈伯庸耳中,却成了制香的最高心法。“以星辰为引,以月华为媒,以虚空为舟,

渡无边苦海。妙!实在是妙!”他越说越兴奋,当场就拍了板,

不仅签了之前悬而未决的合同,还主动追加了一倍的投资。条件只有一个,

让我做他这次合作项目的“特邀顾问”。纪宗廷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送走陈伯庸后,

书房里只剩下我和纪宗廷。他给我倒了杯热茶,推到我面前。“棠棠,

”他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城南那个项目,被对手压价压得厉害,我们进退两难,

你怎么看?”这是在考我,考我在香道之外的价值。我没有碰那杯茶。我只是抬起头,

看着他,眼神空洞。“河堵住了,”我喃喃自语,“不要跟水斗,在旁边再挖一条河。

水往低处流,他们的水,最后都会流进我们的海里。”纪宗廷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僵。

他懂了。他一直陷在价格战的泥潭里,而我告诉他,要另辟蹊径,

用他们无法模仿的高端产品线,形成降维打击,反过来吞噬他们的市场。

这是卷王状元的逻辑,用一个疯子的嘴说了出来。他眼中最后的疑虑彻底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近乎敬畏的光。他沉默了许久,站起身,走到我身边,

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别怕,爸爸在。从今天起,你就在家好好住着,哪儿也不用去。

”他没有再追问香的事情。但他心里那杆天平,已经彻底倾斜。我被允许留在家里“养病”。

沈月对此的反应,是前所未有的恐慌。她几次三番地想闯进我的房间,

都被守在门口的保镖拦住了。“让我进去!她是个疯子,会伤害自己的!”她尖叫着。

可没人理她。在这个家里,她第一次尝到了被无视的滋味。我则安安稳稳地待在我的房间里,

每天摆弄我的那些香料。纪宗廷专门为我建了一间香室,

里面摆满了各种我通过张诚列出的单子采买来的珍稀香料。我成了纪家最特殊的存在。

一个被供起来的“天才疯子”。而沈月,则从众星捧月的“真千金”,

更新日期2025-12-17 1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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