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蝉衣回到库房,闻着熟悉的草药味,心情一点点平复下来。
陆仲北的回归,不仅没让她感到欣喜,反而让她觉得迷茫。
自己之所以要生下这个孩子,除了想要生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外,更多的是想替陆仲北留后。
毕竟当初要不是他,自己早就溺死在湍急的冰水里。
可是现在他回来了,自己的坚持,反倒显得多此一举。
孩子而已,他想怎么生就怎么生,想找谁生就找谁生,生多少都行。
和无足轻重的妻儿相比,天平偏向哪边想都不用想。
作为狭恩图报,婚后相处不足半个月的妻子,许蝉衣不想自取其辱,也不想和陆家人握手言和。
可他向来看重家人。
所以在陆家这件事上,她和陆仲北都不可能退让,那么和平离婚就是两人最好的结局。
“小许啊。”
陈站长推开库房门走进来,看着发呆的许蝉衣摇了摇头。
当初是她主持招工考试将许蝉衣招进来的,共事一个月也足够了解对方的品性,是个认真实诚的好孩子,就是命运坎坷了些,所遇非人。
许蝉衣站起身,“站长,实在抱歉,因为我的私事影响了站点的正常工作。”
陈站长赶紧让她坐下,“你这孩子,怀着身孕就不要想那么多,别把不属于你的过错扛到自己身上,人呐,有时候该甩锅就得甩锅,背的东西多了容易被压得喘不过气。”
许蝉衣被站长诙谐的话逗笑。
“哎,这就对了,孕期情绪对孩子也很重要。”陈站长笑着道,“甭管他们怎么闹,总归人活着回来是件好事。”
许蝉衣点点头,确实是好事,不过不见得是自己的好事。
从小到大她可没这福气。
看许蝉衣心情再次沉重,陈站长倒是也能理解,但还是转述了她离开后的状况。
“……目前看来,陆同志还是站在你这边的,而且这件事无论从哪边说理,你都是有理的那方,他接受过部队的教育,想来应该是个明事理的人,不会轻易相信陆家人的片面之言。”
许蝉衣听完有些惊讶。
陆仲北居然把他亲妈也踹了?
难得看到许蝉衣对什么事情好奇,陈站长继续描述,“你是没看到,陆同志听到他们说的那些龌蹉话,气得脸都黑了,都没让他们说完,谁的情面也没留,统统一脚撂倒,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知道许蝉衣听进去了,陈站长拍拍她的肩膀,“也快到下班时间了,你早点回去休息休息,调整好状态明天准时上班,要是家里有事情需要请假,找人带个话就行。”
还不到两点,离下班时间早着呢。
“谢谢站长。”许蝉衣并未逞强,顺势收下站长的好意。
现在的她确实需要点时间理清思绪,无法集中注意力完成工作。
和同事们打过招呼,许蝉衣收拾好东西,确认外面看热闹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才走小门出去。
“蝉衣!”
急切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
许蝉衣脚步微顿,犹豫了两秒,还是转过身朝对方看去,“陆仲北。”
见她还愿意搭理自己,陆仲北悬着的心落了回去,迅速跑上前。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拉近。
许蝉衣不适地往后退了两步,“有什么话就这样说吧。”
看到她下意识的动作,陆仲北心脏跟被针扎了似的,被失落笼罩,“蝉衣……”
许蝉衣不是木头,自然能察觉到陆仲北此刻情绪低落。
但这又怎样。
这段日子自己情绪低落的日子比他多得多。
“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你哪天有空就去把婚离了。”
他活着回来,之前的丧偶就不作数了,得重新离。
陆仲北飞快抓住许蝉衣的手腕,“不离。”
手腕的灼热让许蝉衣感到烦躁,使劲甩了两下。
担心她对自己更加厌恶,陆仲北只好松开她,沉闷却执拗道,“蝉衣,我不离婚。”
陆仲北比许蝉衣高了近一个头,听到他这似乎带着委屈的嗓音,许蝉衣皱着眉头抬头看向他。
“哭了?”
许蝉衣眉头顿松,惊诧得放大瞳孔。
被她看到自己这丢人的一面,陆仲北下意识将头一垂,抵到许蝉衣肩上,试图以此遮掩。
动作顺滑得让人措手不及。
许蝉衣反应过来时,肩膀已经被温热的潮湿所覆盖。
确认了,就是哭了。
许蝉衣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脑子里空空的,许久没有说话。
两人维持着别扭的倚靠动作,过了好一会儿,陆仲北自己调节好了,才小心翼翼歪头偷瞄。
更新日期2025-12-22 15: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