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你爸妈是不是发了笔横财？”大年三十的饭桌上，我岳母李芬突然开口，

筷子往桌上一拍。我老婆王婷脸色一僵，连忙给她妈使眼色。岳父王德海闷头喝了口酒，

帮腔道：“有钱是好事，但不能忘了本，更不能忘了谁才是你最亲的人。”我心里冷笑一声。

这熟悉的开场白，又要来了。1“妈，爸，你们说什么呢？”王婷尴尬地打圆场，

“大过年的，好好吃饭。”“吃什么吃！”李芬声音陡然拔高，油腻的嘴角撇着，“陈阳，

我问你话呢！你爸妈是不是拆迁了？还是中彩票了？别藏着掖着，都是一家人。

”我夹了块排骨，慢悠悠地啃着。没说话。见我不搭理，李芬更来劲了，

直接把矛头对准我老婆。“王婷，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故意瞒着我们？你心里还有没有你爸妈，还有没有你那个没结婚的弟弟！

”王婷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妈，陈阳他爸妈就是普通退休工人，哪来的横财啊！

”“没横财？”王德海冷哼一声，把酒杯重重放下，

“没横财你们能换得起这套一百五十平的房子？没横财你能给你老婆买十万块的包？

别以为我们老两口眼瞎！”原来是这事。我心里了然。这套房子是我婚前全款买的，

写的是我自己的名字。至于那个包，是公司发的年终奖，我顺手给王婷买的新年礼物。

这些事，他们都知道。可他们偏要装作不知道。“我早就打听清楚了！”李芬得意洋洋，

仿佛抓住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你爸妈那个老破小，上个月就挂牌卖了！卖了足足三百万！

三百万啊！他们两个老的，住那么好的房子干什么？钱放着不也是发霉？”她顿了顿，

终于说出了最终目的。“你弟弟谈了个对象，人家姑娘要求在市区有套全款房才肯结婚。

我们算了算，首付还差五十万。”李芬盯着我，眼神里全是贪婪。“陈阳，我们也不多要。

大年初一，你带我们去你爸妈家拜个年，顺便把这五十万‘借’过来。亲家之间，

互相帮衬不是应该的吗？”“借？”我终于放下筷子，笑了起来。这算盘打得，

我在隔壁市都听见了。王婷急得快哭了，一个劲地在桌子底下踹我，求我别跟她爸妈计较。

“陈阳，我妈也是为了我弟……”“应该的。”我打断了她的话，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我对上岳父岳母那副吃定我的嘴脸，点了点头。“爸，妈，你们说得对，

亲家之间是该互相帮衬。”“大年初一，我亲自开车，带你们去。”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李芬和王德海对视一眼，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狂喜。他们以为我怂了，屈服了。

王婷则是一脸的不敢置信，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又被我用眼神制止了。我心里一片冰冷。

既然你们这么想去。那就去吧。我倒要看看，等到了地方，你们还能不能笑得出来。“好！

好儿子！”李芬一拍大腿，笑得满脸褶子都开了，“这才对嘛！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王德海也满意地捋了捋胡子，给我倒了杯酒。“陈阳，这杯酒爸敬你，

你是个明事理的好孩子。”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

却压不住我心底翻腾的寒意。明事理？对，我确实很明事理。所以，这场好戏，才刚刚开始。

2大年初一，天刚蒙蒙亮。我岳父岳母就穿戴一新，催着我出发。

李芬特意换上了她那件压箱底的貂皮大衣，王德海也穿上了新买的夹克，两人容光焕发，

仿佛不是去要账，而是去领奖。“陈阳，快点啊！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就是，早去早回，

别耽误了我们下午打麻将。”王婷一脸愁容地跟在我身后，小声劝我。“陈阳，

要不……我们卡里不是还有些钱吗？先给我爸妈，就当我借你的，以后我慢慢还。

”她还是心疼她父母和弟弟。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她。“这是钱的事吗？

”王婷被我问得一愣。“难道不是吗？”我摇了摇头，没再解释。有些事，说再多遍也没用，

得让她亲眼看看。“车在下面等着了，走吧。”我没开我那辆新买的奔驰，

而是提前租了一辆破旧的五菱宏光。车身沾满泥点，后座的弹簧都有些塌陷。

李芬和王德海一看到这车，脸都绿了。“陈阳！你什么意思？开这破车带我们去见亲家？

你是想丢我们的脸，还是丢你自己的脸？”“就是！我们的身份，能坐这种车吗？

”我拉开车门，笑眯眯地做了个“请”的手势。“爸，妈，将就一下。去我爸妈家路不好走，

这车底盘高，耐颠。”两人虽然一脸嫌弃，但一想到那五十万，还是捏着鼻子上了车。

王婷坐在副驾驶，一路上欲言又止，气氛压抑到了极点。车子驶出市区，没有上高速，

而是拐上了一条坑坑洼洼的国道。路越来越窄，越来越颠。窗外的景象也从高楼大厦，

变成了低矮的平房，最后，连平房都看不见了，只剩下光秃秃的荒山。

李芬在后座被颠得七荤八素，终于忍不住了。“哎哟……我的老腰！陈阳，

这到底是要去哪儿啊？你爸妈不是住在城里吗？”王德海也黑着脸，

“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绕路？”我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们扭曲的脸，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快了，

妈，就快到了。”车子又开了近一个小时，终于在一个破败的村口停下。

村口立着一块斑驳的石碑，上面“下湾村”三个字已经模糊不清。放眼望去，

全是低矮的泥坯房，墙皮大块大块地脱落，看起来摇摇欲坠。寒风卷着尘土，

吹得人睁不开眼。李芬和王德海透过车窗看着外面，彻底傻了。

[李芬：“……”][王德海：“……”]他们的表情，从嫌弃，到震惊，再到不敢置信。

“陈、陈阳……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李芬的声音都在发抖，

“你爸妈……就住这种鬼地方？”王婷也呆住了，她喃喃道：“陈阳，

你不是说叔叔阿姨退休后回老家养老了吗？我以为……”她以为的老家，

是山清水秀的乡间别墅。而不是眼前这个，比电视里的贫困山区还要破败的地方。

我解开安全带，下了车，指着远处山脚下一栋尤其破旧，仿佛随时都会塌掉的泥房子，

笑着对他们说。“到了。”“那就是我家。”3.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李芬和王德海下了车，那件昂贵的貂皮大衣和新夹克，在这一片灰败的土墙中，

显得格外滑稽。他们脚下踩着混着鸡屎和烂泥的土路，脸上是无法掩饰的恶心和震惊。

“这……这怎么可能……”李芬喃喃自语，仿佛见了鬼，“你不是说你爸妈卖了城里的房子，

卖了三百万吗？”“是卖了。”我点头承认。“那钱呢？”王德海急切地追问，

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我没回答，只是领着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那栋泥房子走去。

王婷跟在后面，脸色苍白，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陌生和困惑。还没走到门口，

就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弯着腰在院子里劈柴。那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

背影佝偻，动作却很利索。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那是一张被岁月和风霜刻满沟壑的脸，

头发花白，眼神却很亮。是我爸，陈建军。“小阳？你们怎么来了？”看到我，他先是一愣，

随即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连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爸。”我应了一声。这时，

屋里又走出一个身影，是我妈张兰。她端着一盆刚洗好的红薯，看到我们，也是一脸惊喜。

“哎呀，婷婷也来了！快，快进屋坐，外面冷！”我爸妈热情地迎了上来，

目光落在我身后的岳父岳母身上时，明显愣了一下。“这两位是？”“爸，妈，

这是我岳父岳母。”我介绍道。陈建军和张兰连忙露出淳朴的笑容，热情地招呼：“哎呀，

是亲家来了！快请进快请进！家里乱，别嫌弃！”李芬和王德海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们的目光，像扫描仪一样，把我爸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又把我家的破院子，破房子，

里里外外扫视了一圈。那眼神里的嫌弃和鄙夷，毫不掩饰。张兰端着盆，

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陈建军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王婷窘迫到了极点，扯了扯李芬的袖子。“妈，爸，叔叔阿姨跟你们打招呼呢。

”李芬这才回过神，却没搭理我爸妈，而是转向我，压低了声音，尖锐地质问。“陈阳！

这就是你说的，你爸妈养老的地方？他们把三百万的房子卖了，就住这猪窝都不如的地方？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院子里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我爸妈的脸色，

瞬间变得惨白。我脸上的笑容，也终于一点点收敛了起来。“对啊。”我看着她，

一字一句地说道，“不然呢？你们以为是什么样的？”“我们……”李芬被我噎了一下，

随即怒火中烧，也不再掩饰了，指着我爸妈就破口大骂。“我呸！就你们家这穷酸样，

当初是怎么有脸娶我女儿的？我们家婷婷真是瞎了眼，才会跟了你！

”她指着张兰手里那盆红薯，满脸讥讽。“大过年的，就拿这喂猪的东西招待亲家？

你们也好意思？”“你们把卖房子的三百万藏到哪里去了？拿出来！今天不把五十万给我，

我们就不走了！”图穷匕见。王婷的脸刷一下就白了，她冲上去想捂住她妈的嘴。“妈！

你胡说什么！”然而，迟了。周围的邻居听到动静，已经三三两两地围了过来，

对着我们这边指指点点。我爸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芬，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我妈的眼泪，

已经掉了下来。我走上前，扶住我妈，然后看向李芬和王德海，笑了。那笑容，冰冷刺骨。

“谁说我们要拿红薯招待你们了？”我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两个红包，

塞到我爸妈手里。然后，我提高了音量，确保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到。“爸，妈。

我岳父岳母大老远过来，是来跟你们要钱的。”“说我小舅子结婚，首付差五十万，

让你们把卖房子的钱拿出来。”4.我的话像一颗炸雷，在寂静的院子里炸开。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们，瞬间一片哗然。“什么？城里人跑到我们这山沟沟里来要钱？

”“五十万？我的天！这是要逼死人啊！”“建军家什么情况，我们还不知道吗？

哪有五十万啊！”议论声像潮水一样涌向李芬和王德海。他们两个的脸色，瞬间由红转白，

又由白转青，精彩纷呈。他们显然没料到，我会把这事当众嚷嚷出来。“陈阳！

你……你血口喷人！”李芬又急又气，指着我骂道。“我血口喷人？”我冷笑一声，看着她，

“妈，你刚才不是说，今天不拿五十万就不走了吗？全村的乡亲们可都听着呢。

”“你……”李芬气得直哆嗦，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王德海拉了拉她的衣服，

示意她少说两句，但他的眼神，却像刀子一样剜在我身上。王婷已经哭成了泪人，她看看我，

又看看她爸妈，最后跑到我爸妈面前，一个劲地鞠躬。“叔叔，阿姨，对不起，对不起，

我爸妈他们不是故意的……”我妈张兰心善，看她哭成这样，也跟着抹眼泪，想去扶她。

我爸陈建军却一把拉住了她，他铁青着脸，看着李芬和王德海，沉声说：“亲家，

我们家什么条件，你们也看到了。这房子，这地，你们觉得值五十万吗？

”李芬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这破败的院子，撇了撇嘴。“这破地方，白给我都不要！

”“那你们还想要钱？”我爸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我们老两口一辈子辛辛苦苦，

供陈阳读完大学，就已经掏空了家底！那套房子，是我们拿命换来的养老钱！

你们张口就要五十万，你们是想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啊！”说到最后，

我爸这个坚强了一辈子的男人，眼圈也红了。周围的村民们群情激奋。“太欺负人了！

”“城里人了不起啊！就可以随便欺负我们乡下人吗？”“把他们赶出去！

”李芬和王德海彻底慌了。他们横行霸道惯了，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被几十个充满敌意的村民围着，他们吓得腿都软了。

“不……不是的……我们……我们就是开个玩笑……”王德海结结巴巴地解释，

额头上全是冷汗。“开玩笑？”我往前走了一步，逼视着他，“拿我爸妈的命开玩笑？

”我指着我爸那微微佝偻的背。“我爸年轻时在小煤窑打工，为了给我攒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