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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她一句“原谅你了”,把我婚姻炸出裂缝我叫周野,结婚第三年,老婆怀孕六个多月,

医生说要多休息,少生气,少熬夜。那天晚上快十二点,我刚给老婆林雪端了温水,

把叶酸和安胎药一颗一颗摆在床头,她靠在枕头上,头发乱成一团,还在跟我抱怨腰酸背痛。

我把杯子递过去的时候,手机在床头震了一下。很短的一声震动。屏幕亮起来,

消息预览刚好停在我视线能看清的位置。“顾暖:我原谅你了。

”我整个人像被谁从后脖子拎了一下,手一抖,杯子差点从指缝里滑出去。林雪没注意,

她接过水,皱着眉抿了一口,嫌苦,把药丢回给我。“你帮我拿一下,我一会儿再吃。

”林雪说,“胃里翻腾得慌。”我“嗯”了一声,嗓子异常干。手机屏幕灭了,

我还是能在脑子里看见那行字,白底黑字,在我眼前一闪一闪。顾暖。三年前,

被我亲手搞丢的前任。也是因为我要和林雪结婚,跟顾暖摊牌,最后吵到撕破脸的那个人。

林雪伸手拍了拍我胳膊。“你愣着干嘛呢?”林雪抬眼看我,“水洒我身上就麻烦了。

”我赶紧稳住杯子,故作镇定地笑了一下。“没事,刚想明天要不要请假,陪你去复查。

”林雪听见“复查”两个字,眼神软了一点,把杯子放到床头柜,手下意识摸了摸肚子。

“能陪就最好。”林雪说,“最近总做梦,梦见孩子没心跳了。”我心里一紧。

客厅的灯还亮着,门虚掩着,一条光线从缝隙里切进来,刚好照到床尾。

手机就躺在那条光里。我能感觉到那块黑屏正安静地躺着,像条装死的蛇。

林雪把被子往上拢了拢,靠在我肩上,声音低下来。“周野,你最近怎么回事?

总感觉你心不在焉的。”我喉结动了一下。“有吗?”我装傻,“可能最近项目有点赶。

”“别又什么都往肚子里闷。”林雪叹气,“要真撑不住,你就辞职,我们慢慢来,

我不是非要你赚多少钱。”她说话的时候,一只手还在肚皮上画圈,动作笨拙又小心。

我知道她是真的在怕。房贷、车贷、孩子出生的钱,她大部分都不知道具体数字。

那些压力本来都该算在我头上。只是现在,这些东西之外,又多了一条像短信那样,

短短一行,却能把人心劈开的东西。林雪打了个哈欠,困意上来了。

“你等会儿帮我把孕妇枕再垫高一点。”她说,“我先闭眼躺会儿,你去把客厅灯关了。

”她重新躺好,侧身朝里,背对着我,动作慢得像怕惊到肚子里的孩子。我把杯子摆好,

起身的时候,余光又扫到手机。手指刚碰到屏幕,屏幕自己又亮了一下。又一条消息。

“顾暖:你现在看到这条,应该结婚了吧?”我心里“咯噔”一下,指腹悬在解锁键上,

掌心都是汗。门外走廊里的钟,滴答滴答,一声一声砸在我脑子里。“怎么还不开灯?

”林雪在背后迷迷糊糊地问,“你在干嘛?”我把手机抓在手里,用力得指关节发白。

“关灯。”我压着嗓子说,“顺便看一下明天闹钟。”说完,我自己都觉得这理由苍白。

林雪没再追问,只是“嗯”了一声。我关了客厅灯,整个房间只剩床头那一点暖黄。

我背对着她,站在窗边,手心的手机像一块发烫的铁。我点开聊天框。对话框最上面,

还停着我三年前发的最后一条消息。“对不起,是我混账。”那之后,就是一整片空白。

直到刚刚,空白下面多出两行新字。“我原谅你了。”“你现在看到这条,应该结婚了吧?

”屏幕的光洒在我指尖,也照在自己的影子上。我在玻璃里看着自己,

眼圈深得像没睡够一年,身后是一张铺满孕妇用品的床,

一个挺着肚子困得快说不出完整句子的女人。她信任地把整个人生压在我身上。

而那个被我弄丢的人,挑在这个时间点,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我原谅你了”。

我盯着那行字,喉咙里有种说不出是委屈还是愧疚的堵。手机又震了一下。“顾暖:放心,

我不会去打扰你们的。”我偏偏知道,真正能把一个人搅得夜不能寐的,从来不是“打扰”。

是这种像没事人一样的“不会打扰”,提醒你,你曾经做过什么,永远藏不住。

2删聊天记录的时候,我老婆醒了顾暖那句“放心,我不会去打扰你们的”,

在屏幕上安安静静躺着。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手指停在输入框里,光标一闪一闪,

像催命一样。“别再给我发了,我结婚了。”“谢谢你原谅我。”“当我求你。

”各种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变成输入框里的三个字。“睡了,有事明天说。

”我盯着这九个字,觉得自己虚伪得发笑。顾暖这几句,看上去像在给我一个体面收尾。

可我知道,这不是收尾,是掀盖子。我深吸一口气,把那行字全删掉,什么都没回。

指尖一滑,我点进聊天信息,准备一股脑把对话框删了。“确定要删除与‘顾暖’的聊天吗?

”系统弹出来的这一行,像有人掰开我眼皮逼我再看一次她的名字。我盯着“确定”两个字,

喉咙干得发疼。指尖刚要点下去,身后床垫轻轻一陷。林雪翻了个身。

“周野……”她迷迷糊糊地唤我。我心里一惊,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怎么了?

”我赶紧回头。林雪半睁着眼,用手撑了撑腰,声音带着鼻音。“你怎么还不睡?

”林雪眯着眼看我,“手机亮一晚上,对孩子不好。”我手心全是汗,赶紧按灭屏幕,

把手机扣在床头柜上。“马上。”我挤出一点笑,“刚看了下明天闹钟。

”林雪“嗯”了一声,伸手摸索我的胳膊。“你躺这边。”她说,“我总做梦,你不抱着我,

我就老觉得掉下去。”我把手机往里推了推,手机边缘撞到玻璃杯,发出很轻的声音。

林雪皱了皱眉,又摸了摸肚子,似乎确认了一下孩子还在老位置,才安心地闭上眼。

我躺回她身边,把人揽进怀里。她肚子顶着我,小腿挤在我大腿边,有点热,有点重。

那一瞬间,我有一种很实在的“被拴住了”的感觉。不难受,只是沉得厉害。

林雪在我怀里呼吸渐渐平稳,带着一点奶粉味的沐浴露香。我却睁着眼,一点困意都没有。

窗帘缝里渗进来的路灯光,落在天花板上,像一块死活擦不掉的印子。

那块印子在我眼里慢慢变成聊天框。那几个字在上面一行一行排开。“我原谅你了。

”“放心,我不会去打扰你们的。”我知道顾暖从来不是喜欢说废话的人。

她说“不会打扰”,多半是已经知道我现在的状态。知道我结婚了,知道林雪怀孕,

甚至可能知道我在哪个小区住。这种“知道”,让我背脊一点点发凉。第二天早上,

闹钟响了三遍,我才从一团乱七八糟的梦里醒过来。头疼得像被人用锤子敲过。

林雪的孕吐反应最近又加重,一早就跑卫生间干呕。**在门框上看她,头发乱成鸡窝,

脸被吐得有点苍白。“你要不今天别去公司了?”我提议,“我跟领导说一声,在家陪你。

”林雪刷着牙,侧头瞪了我一眼,嘴角还挂着泡沫。“少来。”她含糊不清地说,

“你那领导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再请假,你绩效怎么考?”她吐了一口水,

又扶着洗手池喘了一会儿,才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再坚持两个月,生了就好了。

”林雪自己给自己打气,“到时候你要是敢嫌弃我身材走样,你就惨了。”我站在她身后,

伸手把她垂下来的碎发夹到耳后。“我巴不得你长胖点,好抱。”我说。

林雪从镜子里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点笑,带着点疲惫。“嘴甜得很。”她说,

“手机给我,我要看今天孕育课的打卡。”她说完这句话,我心肌猛地一紧。

手机昨晚就扣在床头柜上,聊天记录还在,通知也没关。林雪擦擦手,习惯性地往床头走。

“我自己拿就好,你去煎鸡蛋。”她边说边走,“我等会儿得吃点东西,

不然一会儿吐得更厉害。”我反应慢了半拍,等我冲过去的时候,她已经伸手去拿手机。

林雪刚把手机拿到手,屏幕因为被触碰亮了一下。解锁界面跳出来之前,

上一条信息预览只在屏幕顶部露出一小截。“顾…”那一个字闪了一下,又被解锁界面覆盖。

“密码多少?”林雪漫不经心地问,“我忘了。”我喉咙哑了一瞬。“我来解。”我抢上前,

笑着把手机拿回来,“你手还湿着,摔了就麻烦。”林雪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很短,

很快就被她扯到别的地方。“你以前不是还非得录指纹解锁吗?”她转开话题,

“说什么工作机密。”“公司现在查得严。”我顺着她的口气扯,“手机里很多客户资料,

万一丢了就麻烦。”这是半真半假。真正的机密,从来都不是工作。林雪“哦”了一声,

似乎没多想。她把手机塞回我手里:“那你赶紧定个闹钟提醒我吃药,昨天差点忘了。

”我应了一声,把手机握紧。走进厨房,我没有先打鸡蛋。**在冰箱门上,点开聊天。

“昨晚睡着了,没看到。”我盯着输入框里的这句话,感觉这比撒一个更大的谎还难受。

我删掉这句话,重新打字。“我过得很好,你也要好好的。”这句看上去像标准模板,

谁看了都挑不出毛病。却把所有真正想说的话,都堵在喉咙里。我盯着这行字很久,

最后连这行也删掉了。聊天框又回到一片空白。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我不是不知道怎么面对顾暖。我是根本不敢面对。不回,她可能会继续发,

直到她觉得没意思。回了,这个聊天框就从一团未处理的愧疚,变成一条真真实实的线,

牵着我现在的生活。冰箱的压缩机“嗡”地震了一下,把我从混沌里拎出来。

林雪在客厅喊我。“周野,你鸡蛋糊了没?”我把手机一扣,转身开火打蛋。鸡蛋下锅,

“滋”一声炸开,油花溅在手背上,有点烫。疼痛把我从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里拉回来一点。

上班路上,我习惯性地坐在靠窗的位置。地铁晃晃悠悠,

车厢里都是哈欠、汗味和廉价香水味。我耳机里放着歌,手机屏幕黑着。没人给我发消息。

我却总觉得手机在微微震动。到公司后,项目组临时开会。主管拍着桌子催KPI,

嘴里骂骂咧咧,说上面要裁人,让我们有点紧迫感。会议散了,同事老刘在旁边推了我一下。

“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家里那位又跟你闹?”老刘小声问。我揉了揉眉心。“她怀孕,

难受点很正常。”我说。老刘叼着一次性杯子,笑了一声。“那你可得收收心。

”老刘压低声音,“别像我们上一组那哥们,孩子还没出生,聊骚记录就被翻出来了,

现在净身出户,连工位都换角落去了。”我心里一沉,握鼠标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谁那么傻?”我装作随口问。“还能是谁,张雷啊。”老刘啧了一声,

“说什么前任突然找他,说原谅他了,他就心软了,结果聊天记录全是‘想你’‘在吗’,

最后被他老婆打印成一摞,拿着去公司闹。”老刘说话的时候,

一只手还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字。“你别看我,我可没前任。”老刘笑,

“我连现任都快保不住。”他的玩笑声在耳边炸开。“前任”“原谅”“打印成一摞”,

这些词一股脑挤进我脑子里。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顾暖那几条消息,绝对不能留在手机里。

午休时,我端着饭盒坐在工位上,假装在看股市。事实上,我点开了聊天列表。

“确定要删除与‘顾暖’的聊天吗?”系统又一次跳出这句话。我盯着“确定”两个字,

看得眼睛发酸。我知道只要一点,这个对话框就会消失。就像很多人以为,只要把垃圾清空,

房间就干净了。可我也知道,真要有哪个晚上,林雪睡不着,突然想到要看我手机。

她翻不到聊天记录,反而更可疑。指尖悬在屏幕上,我突然意识到,

真正的麻烦不是“删还是不删”。而是,不管我按哪个键,

我已经不能再假装自己是那个“干干净净的好丈夫”了。3我想拉黑前任时,

她发了一段很长的消息午休结束后,我盯着电脑屏幕干坐了十几分钟。鼠标在表格里来回晃,

眼睛却总是往右下角瞟。那里安静得很。没有新消息。如果不是早上那一眼“顾”字,

我现在的人生,也许还能继续骗自己,骗得心安理得一点。下班路上,我特意绕了一站。

以前和顾暖一起租房时,我们总在那一站分开,她往反方向坐,我朝公司方向走。

现在再路过那一片,电线杆上贴的租房小广告都换了好几批。只有我脑子里的画面,

还停在三年前。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那一瞬间,我甚至有点条件反射地以为是林雪,

准备催我回家。我掏出来一看。还是那个对话框。“顾暖:中午在忙?

我突然有点后悔刚刚那样跟你说。”她后面跟了一个笑哭的表情。

我一眼看到“后悔”两个字,心脏猛地缩了一下。地铁晃了一下,人群往前一挤,

我差点没抓住扶手。我把手机屏幕扣在掌心里,像怕被谁看见。屏幕隔着掌心,

还在轻轻发热。我没有马上回。我告诉自己,回家再说。至少,等我看见林雪和孩子,

冷静一点,再决定怎么处理这堆烂事。进门的时候,家里灯已经亮了。

客厅茶几上摆着两盘切好的水果,苹果和橙子切得整整齐齐,

旁边放着一本折着角的孕期指南。林雪坐在沙发上,肚子顶着睡衣,遥控器握在手里,

电视声音开得很小。“今天回来挺早啊。”林雪抬头看我,

眼睛里那点疲惫第一时间被掩过去,“怎么,领导良心发现?”我换鞋的时候,腰弯得很低,

脑子却在飞快想手机该放哪。“开会提前结束。”我把手机往包里一塞,“饿不饿?

楼下开了家新馄饨店,回来的路上看见的。”林雪眼睛一亮,又很快压下去。“听着就想吃。

”林雪说,“但是我医生不是说,晚上少吃太油的嘛。”她说这话的时候,

眼睛却往门口瞟了一下,像是在权衡“馄饨”和“医生”哪个更有吸引力。我笑了一下。

“那我点清汤的,吃点不至于饿着。”我说,“你要是不放心,我就多吃两碗,

把不健康都吃掉。”林雪被我逗笑,摇摇头。“行,那你点。”她说,“手机呢?”这一句,

问得太顺口了。我脑子里“嗡”一下。“在包里。”我尽量自然,“你想干嘛?

”“看看今天那个孕育课的推送。”林雪伸手,“你给我打开,别像昨天又翻不到。

”我把包提到自己身边,动作轻描淡写,心跳却加快了一倍。“等会儿,先点外卖。

”我一边说,一边把手机掏出来,背对着她解锁。通知栏里有两个未读消息。同一个人发的。

“顾暖:你午休还在开会吗?”“顾暖:算了,你忙你的,我只是有点话想说一说。

”我盯着这两条消息,指尖发麻。林雪在背后催。“你别光刷手机,馄饨点了没?

”我赶紧点开外卖软件,手忙脚乱地点了两碗小馄饨,配了一个青菜。点完,

我直接关掉消息提醒,把聊天框压到最底下。“给。”我把手机递过去,“你自己看,

我去洗个手。”林雪接过手机,连连摆手。“我要是把你手机摔了,你心疼死。”她说,

“你锁屏调一调亮度,老暗得要死。”我心里一紧。“这个不能调。”我一本正经***,

“说是对屏幕好。”林雪被我逗了一下。“你是不是爱手机比爱我多一点?

”她干脆把手机丢回沙发,“算了,我不看了,等馄饨。”我去洗手,水冲在掌心,

冲得我指关节生疼。水流声盖住手机轻微的震动。我却像是心脏长在了客厅一样,

能清清楚楚听到那一声又一声。吃完馄饨,林雪胃口还不错,勉强喝完了一整碗汤。

她拍着肚子,一脸满足。“明天记得陪我去检查。”林雪突然说,“医生上次不是说,

要安排个详细一点的。”我愣了一下。“明天?”我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对啊,

我前几天不是跟你说了吗?”林雪皱眉,“你这几天总魂不守舍的。”她说这话的时候,

一只手不安地摸着肚子。“我有点怕。”林雪低声说,“现在孩子动得越来越频繁,

我反而越怕,老觉得哪一步走错了,他就不在了。”她还没当妈,

就已经先学会了“丢孩子”的恐惧。她把手放在肚子上,

那动作让我突然觉得这个家比我想象中更脆。“明天我请半天假。”我说,“你睡到自然醒,

我带你去。”林雪这才有点安心。“那你回房间的时候,把手机放床头。”她交代,

“明早闹钟别关错了,我不想排队排半天。”手机。林雪说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心里一沉。

洗完碗,灯逐个关掉,整个屋子安静下来。卧室里只剩下床头灯,暖黄的。林雪已经侧躺好,

腿之间夹着孕妇枕,留了一个位置给我。我把手机放到枕头那边,又鬼使神差地拿起来。

“你能不能别老刷手机?”林雪背对着我说,“对眼睛不好。”“看一眼信息。”我说,

“怕明天领导临时改会议。”我话说完的一瞬间,手机刚好“叮”了一声。

像替我印证了什么。我低头。又是顾暖。这一次,不是短短一行。是一大段。

“顾暖:其实我说‘原谅你了’,不是突然想起来的。三年前跟你吵完那架,

我一个人去做了一个小手术。你应该能猜到是什么。那时候我恨你,也恨我自己,

所以你发的那些道歉,我一个没看就删了。”“顾暖:这三年我换了城市,又搬回来,

现在住在你们以前看过的那个小区对面。我本来以为,再见到这座城市的时候,

心里一点波澜都不会有。”“顾暖:结果上周在医院做复查,医生说,

可能以后怀孕会很危险,让我想清楚要不要赌一把。我就在走廊上看见一个男的推着轮椅,

旁边的女的抱着肚子笑,说‘你慢一点,我腿软’。”“顾暖:那一瞬间,

我就突然想起你了。”“顾暖:不是想复合,也不是要破坏你的生活。我就只是突然意识到,

你的人生已经按照你想要的方向走下去了,而我的停在原地。”文字一行一行往下跳。

我感觉手心在出汗,胸口发闷。三年前的小手术。我不是蠢子,我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

只是当年吵到最后,我们都把最难听的话扔给了对方,谁也没再提“孩子”这两个字。

我以为,她是恨透了,才跟我断干净。现在她突然说,她那时候连我的道歉都没看。

那我这三年的愧疚,到底算什么?林雪翻了个身,被子摩擦的声音一下把我拽回来。

“你能不能把手机声音关了?”她嘟囔,“老响,我睡得正好。”我赶紧按掉提示音,

把手机调成静音,心跳快得像刚跑完一千米。“好,关了。”我说,“你继续睡。

”林雪哼了一声,又滚回去,手本能地护着肚子。我背对着她,

整个人从喉咙到胃都绷成一条线。顾暖的消息还没完。“顾暖:我今天给你发‘原谅你’,

不是想显得自己有多大度,我只是突然觉得,不说出来,这件事就会一直压在我心底。

”“顾暖:你当年那样做,对我来说是背叛。可对你现在的老婆和孩子来说,

你也算是‘忠诚’了,至少你选择了他们。”“顾暖:我不想再恨你了。恨一个人太耗时间,

我怕我真的老了的时候,什么都没留下。”“顾暖:所以放心,我不会找你老婆,

不会到你家门口闹,也不会让别人知道你以前有多混账。

”“顾暖:我只想自己也往前走一点。”我盯着屏幕,喉咙里有一种怪异的窒息感。

她把所有我担心的事,一条条说出来,又一条条替我否定。“不找你老婆。”“不去你家。

”“不让别人知道。”听上去像是在替我想。可每一句都像在提醒我,我曾经做过什么。

我忽然有一种荒唐的感觉。三年前,是我对不起她,是我先背叛。三年后,

她反倒成了那个替我兜着底的人。“你在干嘛?”林雪突然问。她的声音贴在我背后,

隔着被子传过来。我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到床底下。“没干嘛。”我咽了咽口水,

“看个新闻。”林雪半睁着眼,下意识往我这边挪了挪。“手机拿远点。”她说,

“医生说辐射对宝宝不好。”她说“宝宝”两个字的时候,

脸上带着一丝困得快撑不住的温柔。我看着她的背影,感觉那股愧疚像灌满了我的胸腔。

一种很恶心的念头突然冒出来。如果有一天,她知道我曾经做过的事,

知道我今晚上在跟谁看聊天记录。她会不会觉得自己选错了人。我把手机拿到另一侧,

屏幕朝下按在床头。指尖还在发麻。不回不行。回了更不行。我在被子里握着拳头,

指甲掐在掌心的肉里。最后,我还是摸回手机,点开输入框。“对不起,当年的事,

是我不配。”我打出这句话,又删掉。“希望你以后遇到更好的人。”又删。

我试图找一个既不冷血,又不留线头的说法。最后,输入框里只剩下一句:“谢谢你。

”我盯着这三个字,觉得自己像个缩头乌龟。可是目前为止,我唯一能做到的“正确”,

大概就是不再给任何人幻想。我咬牙,把“谢谢你”三个字发了出去。蓝色的对勾弹出来。

手机屏幕的光,把我的脸照得苍白。几秒钟后,对话框顶部跳出一句提示。

“对方正在输入……”那几个字一闪一闪,像一根线,

直接从屏幕另一端拴住了我现在的生活。而我身后,

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还在认真托付余生给我的女人。4带老婆去产检时,

前任说她也在这家医院手机里那行“对方正在输入……”闪了很久,最后突然消失。

紧接着跳出来一条新消息。“顾暖:你不用跟我说谢谢。”后面是一长段话。

“顾暖:你的人生已经在往前走了,有老婆有孩子,这很好。我跟你说这些,

不是想把你拽回过去,只是想承认一件事:我当年确实爱过你,也确实恨过你,

现在这两样东西都差不多用完了。”“顾暖:以后你看到我头像,消息,名字,

都可以当成路人甲。你只需要记得一件事就行:有一个女孩曾经替你赌过一次命,

后来决定不再赌了。”“顾暖:明天我要去做最后一次复查,医生说如果指标稳定,

就不用再来了。我大概也会离开这座城市。”“顾暖:不用回我。”最后那句“不用回我”,

像是给自己拉了个帷幕,也顺便帮我把嘴堵上。我抱着手机坐在床边,半截身子陷在黑暗里。

林雪在我旁边睡得很沉,呼吸一下一下地,肚子随着起伏轻微地动。

“最后一次复查”“离开这座城市”。这几个词绕着我转了一圈,又往下坠。我想回点什么。

“你以后会好的。”“祝你一切顺利。”“对不起。”每一句都像是废话。最后,

我什么都没回。把手机静音,扣在床头柜上,关灯。黑暗一下子淹过来。第二天早上,

闹钟响了两遍,林雪先醒。她翻身的时候,腰似乎扯了一下,疼得“嘶”了一声。

“别动太猛。”我赶紧扶她,“你慢点。”林雪揉了揉腰,头发乱成一团。

“今天记得帮我拿产检本和医保卡。”她迷迷糊糊地说,“还有上次的化验单。

”我“嗯”了一声,从床头把手机拿起来。昨晚给它调了飞行模式。就像我可以假装,

这个世界只剩我们仨:我、林雪、肚子里的孩子。解锁界面弹出来,通知栏一片干净。

我松了一口气,又觉得这口气有点丢人。林雪刷牙的时候,

我把产检本、化验单、纸巾一股脑塞进包里,摸到手机那一刻,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念头。

“明天我要去做最后一次复查。”医院。她也要去医院。我手指停了一下。

“你今天那个检查,是去哪家医院?”我撑着厨房门框问。林雪嘴里还含着牙膏泡,

含糊地答了一句:“老地方啊,市妇幼。”牙膏泡沫顺着她下巴往下淌,她皱着脸笑了一下。

“你紧张啥,又不是你做检查。”市妇幼。我喉咙发紧。

上次她说“走廊上看到一个男的推着轮椅,旁边女的抱着肚子笑”,那也是在妇幼。

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这座城的妇幼医院就那么几家。她说“复查”,八成也是这里。

路上打车。林雪坐在副驾,系安全带的时候有点费劲,手伸不过去。“你别动。

”我leaned过去帮她拉安全带,系上的时候,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

“再长下去,安全带要专门定制。”林雪嘀咕,“我昨天刷到一个视频,

说有的孕妇坐车安全带勒到……”她话没说完,自己打断了自己。“算了,不说了,

嘴巴不吉利。”我一脚油门踩得有点猛。

车窗外是这个城市普通的早高峰:电动车夹在车缝里硬挤,行人闯红灯,

外卖员在路边打电话吵架。林雪看着窗外,突然叹了一口气。“周野,你说孩子出生以后,

会不会也嫌弃这城市又挤又吵?”她问,“可我还是希望他在这长大。”我手心有点出汗。

“那就让他嫌。”我说,“嫌也得在这儿长。”她笑了一下。“那他可惨了。”林雪说,

“有你这么个贫嘴的爸。”车子转进医院停车场的时候,我无意识地看了一眼时间。

上午十点十四分。我不知道自己在记这个时间点干嘛。可能只是想给这一天找个刻度。

市妇幼门口永远人满为患。大厅里全是各种肚子的形状:有的刚隆起来一点,

有的已经快要顶到胸口。空气里混着消毒水味、汗味,还有一点焖热的奶粉味。

挂号排队的时候,林雪一直拽着我袖子。“你待会帮我看一下排号。”林雪说,

“我去上个厕所。”我点头。她走之前又回头看了我一眼。“手机拿好。”林雪叮嘱,

“待会叫号别错过。”她说“手机”的时候,我下意识把它攥紧了一点。

排队的队伍缓慢地往前挪。我低头,终于还是把飞行模式关掉。一串通知立刻涌出来。

有银行卡扣款提醒,有工作群里骂人的语音,还有一条熟悉的头像。

“顾暖:明天你是不是也要去市妇幼?”消息发来时间,是昨晚我关掉网络后十分钟。

她后面紧接着发了第二条。“顾暖:别紧张,我不会突然跑出来打招呼。”第三条。

“顾暖:我只是觉得,有点巧。”我看着这三个“巧”。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医院大厅里有人推着轮椅从我身边擦过,轮子压过瓷砖,吱呀一声。

音一下把我拉回顾暖说的那句:“我在走廊上看见一个男的推着轮椅……”我喉结滚了一下。

手指飞快打了几个字。“你在哪一层?”刚打完,我又把这一行删了。我到底在干嘛?

确定她和我们不在同一层,会很“安心”吗?下一秒,她的消息弹出来。“顾暖:别担心,

我在另外一栋楼。”她后面跟了个失笑的表情。“顾暖:我在妇科综合那边,

你们应该在产科门诊。中间隔着一个花园,隔得挺远的。”我这才意识到,

她比我更清楚医院的布局。“现在轮到你了。”挂号机器旁边的护士打断了我。

她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队伍,“先生,你前面那位已经走了。”我赶紧把手机塞进口袋。

林雪从洗手间出来,脸色有点发白。“人好多。”她皱着眉,“我刚在走廊走一圈,

差点被推床撞到。”我扶住她胳膊。“慢点。”我说,“看完就回家。”等待检查的时候,

我们坐在走廊的一角。四周全是心电图的提示音和胎心监护仪的滴滴声。

有个男的蹲在自己老婆脚边,帮她揉小腿。女人痛得直皱眉,一直抓他衣袖。

我视线停在那个男人身上。他低着头,动作笨拙得很认真。他可能也有一堆烂账,

可能也有说不出口的秘密。但此刻,他至少是在这女人身边,把所有注意力给了她。

林雪靠在椅背上,手放在肚子上。“你要是敢不陪我来,我就拿产检本把你砸醒。

”林雪眯着眼说,“我旁边坐的那个孕妇说,她老公今天临时出差,她一个人来排队,

从早上八点排到现在。”我笑了一下。“那你辛苦点,帮她给她老公心里记一杠。”我说。

林雪瞪了我一眼。“你男人的嘴。”她说,“真欠收拾。”里面的医生叫号。“林雪,

下一位。”我赶紧扶她站起来。医生很年轻,说话却一点不拖泥带水。“血压有点高。

”医生皱着眉,“最近有没有头疼、眼花?”林雪紧张起来。“偶尔有一点。”她说,

“我以为是熬夜追剧。”医生看了一眼我。“她现在怀孕多少周了?”医生问。

“二十八周多。”我回答。医生的表情严肃了一点。“从今天开始,盐少吃一点,

水也不要一次性猛灌。”医生说,“按现在的情况,再往后要密切观察,

最好每周都来做一次检查。”林雪脸色白了一瞬。“会不会……很严重?”她声音发抖。

医生把报告单递给我。“现在还不算晚。”医生说,“只是有点先兆,控制好,

有很大机会平安过去。你们家属要配合。”“配合什么?”我脱口而出。“少让她生气,

别给她太大压力。”医生看着我,“她如果情绪波动大,血压更不稳,你们两个一起倒霉。

”被医生这么一说,我突然有点喘不过气。我们从诊室出来的时候,

林雪整个人都靠在我身上,脚步有点虚。“周野。”她低声说,“要是真有事,

你会不会怪我?”我一愣。“怪你什么?”我皱眉。“怪我身体不好啊。”她抿了抿嘴,

“结婚的时候你说,要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要是到我这儿出了问题……”她话没说完,

眼睛红了一圈。我脑袋里“嗡”一下。一个完整的家。这个词砸在我脑子里,

砸到那条聊天记录上。那条写着另一个“孩子”的聊天记录。我几乎是本能地伸手,

把她揽得更紧一点。“要怪也是怪我。”我说,“没本事让你舒服一点。”林雪靠在我肩上,

笑了一下,又很快低下头。“你别这么说。”她说,“我只要你别嫌我拖累就行。

”我喉咙发紧。手机在口袋里轻轻震了一下。柔软的人靠在我身边,

她的呼吸全在我锁骨那一块。另一个人隔着好几堵墙,

也在这个医院的某个角落里给我发消息。我找了个借口把林雪安顿在走廊的椅子上。

“你先坐着,我去给你买点东西垫肚子。”我说,“医生不是说,别空腹时间太长。

”林雪点点头,很乖地把产检本抱在怀里。“要记得少盐少油。”她说,“别买辣的。

”我“嗯”了一声,转身往楼下走。一转弯,走廊里安静了不少。只有保洁在推着垃圾车,

地板被擦得很干净,灯光照着有点晃眼。**在安全通道旁边的墙上,把手机掏出来。

新消息静静躺在屏幕上。“顾暖:今天检查完,医生说情况比预想的好一点。

”“顾暖:他说以后也不是完全不能怀孕,只是风险会比别人高。

”“顾暖:我以后可能不会再来这家医院了。”最后一条。

“顾暖:产科那边是不是也很多人?你老婆应该在排队吧。照顾好她。”我看着最后那句话,

心底升起一种非常复杂的感觉。像被人轻轻拍了一下肩膀,叫我好好过日子。又像在提醒我,

我欠的那一笔,哪怕别人说“算了”,也不会真的消失。我很久没有动。走廊尽头,

有人推着空轮椅从电梯里出来,轮子压过地面的声音一点一点靠近。

那声音听起来不像推轮椅,更像是在提醒我。我现在站的这个位置,既离林雪很近,

也离顾暖不算太远。只要我往左走几步,就能买到林雪想吃的包子。往右走,穿过那个花园,

再上一层楼,可能就能看见一个我绝对不该再见的人。我握着手机,一动不动。过了很久,

我给她回了一句。“检查顺利就好。”我想了想,又多打了四个字。“别再来了。

”光标停在句末,我盯着这七个字。这一刻,我甚至分不清,我是在替谁说话。

5广播里喊出前任名字时,我下意识回头了我发出那句“检查顺利就好。别再来了。

”的时候,手指在屏幕上停了两秒。“已送达”的提示跳出来。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很讽刺的事实。三年前,是她说“不想再见”。三年后,

轮到我说“别再来了”。好像谁说出口,谁就占了点道德高地。我把手机塞进口袋,

深吸一口气,往楼下走去买吃的。医院负一层的食堂永远吵吵嚷嚷,油烟味混着消毒水味,

能把人胃口熏没一半。我端了碗清汤面,又特意多拿了一个白馒头。结账的时候,

收银员问:“要不要再来杯豆浆?”我愣了一下,

突然想到顾暖说的“以后怀孕风险会比别人高”。不知道为什么,

脑子里竟冒出一句很不合时宜的念头:她那边,有没有人替她端面、替她拿豆浆。“不要了。

”我压下去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谢谢。”回到楼上,林雪还坐在原来的位置。

产科门口多了好几张新面孔,有人打瞌睡,有人抱怨排队,有人低头刷手机骂老公不来陪。

林雪看到我,眼神明显亮了一点。“买这么久?”她看了一眼托盘,“闻着挺香。

”她接过筷子,小口吃面。医生刚说完“少盐少油”,她吃得小心翼翼,一边吃一边看汤。

“好像不太咸。”林雪抬头问,“你是不是特意跟人说了?”“嗯。”我顺嘴答,

“跟阿姨说了少放点酱油。”其实我根本没说。可能今天这锅汤本来就清淡。

但此刻她需要信任点什么,我就顺着她信任下去。吃到一半,头顶的广播突然响了一下。

“妇科综合门诊,请顾暖到二楼护士站取结果。”那几个字从扩音器里出来的时候,

我后背刷的一下就僵了。筷子在半空停住,面条挂着汤,滴在一次性碗边缘。

我甚至不用抬头,就知道自己刚刚那一下失神有多明显。林雪动作一顿。她舔了舔嘴角的汤,

抬眼看我。“你怎么了?”她问,“突然愣住。”我努力把视线从空中收回来。“没。

”我装作随意地笑了一下,“广播吵。”“人家喊名字,你又不叫那个名。”林雪嘟囔,

“吓一跳。”她说话的时候,眼睛却下意识往头顶屏幕那边扫了一眼。

她大概也听清了那个名字。顾暖。两个很普通的字。普通到人群里随便拉一个人,

更新日期2025-12-29 1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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