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去市第一医院!快!”我的声音,在颤抖。
司机被我吓了一跳,一脚油门踩到底。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在雨水中,被拉扯成一道道模糊的光带。
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不能有事。
她绝对不能有事!
如果她死了……
如果她死了……
我不敢想下去。
那种可能性,像一个巨大的黑洞,要将我彻底吞噬。
我第一次,向这个我亲手创造的世界,祈祷。
虽然我知道,所有的神,都只是我自己。
医院。
急诊室的红灯,亮着。
像一只噬人的眼睛。
我找到了那个给我打电话的护士。
“江小渔……她怎么样了?”
“病人失血过多,还在抢救。你是她家属吗?需要你签一下病危通知书。”
病危通知书。
那几个字,像一把把烧红的烙铁,印在我心上。
我接过那张薄薄的纸,和一支笔。
我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出来。
我,一个能用眼神毁灭星辰的神,此刻,却连一支小小的笔,都握不稳。
我看着急诊室紧闭的大门。
我的神识,穿透了那扇门。
我看到了她。
她躺在手术台上,浑身是血,脸色惨白如纸。
各种各样的管子,插在她身上。
心电图上,那条代表着生命的曲线,正在变得越来越平缓。
她的生命,在流逝。
像指间的沙。
医生们在尽力抢救。
“血压下降!准备电击!”
“不行!心跳停止了!”
“加大剂量!再来一次!”
没用的。
我知道,没用的。
她的生命之火,已经微弱到了极点。
凡人的医术,救不了她。
她要死了。
她就要,在我面前,死去了。
不。
我绝不允许。
我怎么能,让她就这么死了?
我还没跟她道歉。
我还没告诉她,我有多想她。
我还没喝到,她答应给我做的、最后一碗排骨汤。
一股前所未有的、狂暴的力量,从我的神体深处,井喷而出。
去他妈的神的尊严!
去他妈的宇宙法则!
如果这个世界的规则,是要让她死。
那我就,亲手,把这个规则,彻底打碎!
我的眼睛,变成了纯粹的金色。
整个医院,所有的灯光,在一瞬间,全部熄灭。
时间,静止了。
所有的人,医生,护士,病人家属,都保持着前一秒的姿势,一动不动。
只有我,能动。
我穿过墙壁,走进了那间被时间凝固的手术室。
我走到手术台边,看着沉睡的江小渔。
我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她冰冷的脸颊。
“别怕。”我的声音,是我自己都未曾听过的温柔,“我来了。”
然后,我低下头。
用我那属于神的、蕴含着创世之力的嘴唇,吻上了她那已经失去血色的、冰冷的唇。
我将我最本源的、一丝不朽的神力,渡给了她。
11
金色的光芒,从我们相接的唇边,蔓延开来。
像水波,像涟漪。
瞬间笼罩了江小渔的全身。
她身上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断裂的骨骼,在重新连接。
坏死的组织,在焕发生机。
她苍白的脸色,开始变得红润。
心电图上那条平直的线,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划出有力的、充满生命奇迹的波峰。
血液,在她干涸的血管里,重新奔腾。
心脏,在她沉寂的胸腔里,再次擂响战鼓。
她活过来了。
不,是重生了。
我松开她,看着她安详的睡颜。
她不再是那个,随时会被命运碾碎的、脆弱的凡人。
她的身体里,流淌着我的神力。
她将拥有,近乎不朽的生命,和远超凡人的自愈能力。
她再也不会生病,再也不会受伤。
我给了她,我能给的,最好的护身符。
做完这一切,一股巨大的虚弱感,向我袭来。
本源神力,是神明的根基。
分出一丝,对于我来说,就像凡人捐献了一半的骨髓。
虽然不至于致命,但需要漫长的时间来恢复。
我晃了晃,差点站不稳。
我最后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手术室。
我解除了时间的静止。
“嘀——嘀——嘀——”
心电图恢复了正常的声音。
手术室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看着仪器上恢复正常的各项指标,看着病人奇迹般愈合的伤口,脸上全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天啊……这是……医学奇迹?”一个年轻的医生,结结巴巴地说。
“快!快检查病人生命体征!”主刀医生最先反应过来。
混乱,但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
我站在走廊的阴影里,听着里面传来的欢呼声,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然后,我转身离开。
我没有再去看她。
我知道,她已经脱离了危险。
这就够了。
我回到了便利店。
天,已经亮了。
雨,也停了。
阳光透过布满水珠的玻璃门,照了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像往常一样,开始打扫,补货。
仿佛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梦。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永远地改变了。
我不再是那个,完整无缺的、高高在上的神了。
我的一部分,永远地,留在了江小渔的身体里。
我们之间,有了一种,比任何契约都更深刻的、血脉相连的羁绊。
中午的时候。
我接到了江小渔的电话。
她的声音,还有些虚弱,但中气十足。
“喂?沈寂吗?”
“是我。”
“我……我没死唉!”她的语气,充满了惊奇和喜悦。
“嗯。”
“医生说,我能活下来,简直是奇迹!他们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是吗。”
“我跟你说,我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梦。”
我的心,提了起来。
“我梦到……你亲我了。”
我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你还给了我好多……金色的……暖暖的东西。然后,我就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她记得。
她居然记得!
“是你吗?沈寂?”她小心翼翼地问,“昨天晚上,你是不是来过?”
“没有。”我立刻否认,“我一直在便利店。”
“可是……”
“你做梦了。”我打断她,“好好休息。”
说完,我就挂了电话。
**在墙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我不能承认。
绝对不能。
如果让她知道,她的命,是我用神力换回来的。
那我们之间,就再也回不到那种,单纯的、平等的,甚至可以吵吵闹闹的关系了。
她会敬我,畏我,把我当成真正的“神”。
而不是那个,可以跟她一起吃泡面,可以被她叫做“阿寂”的,便利店店员。
我不想那样。
江小-小渔很听话。
她没有再追问。
她在医院里,以一种让所有医生都目瞪口呆的速度,迅速康复。
三天后,她就活蹦乱跳地出院了。
出院的第一件事,就是来便利店找我。
她站在我面前,转了个圈。
“你看!我没事了!一点疤都没有!是不是很神奇!”
“嗯。”
“我跟你说,我感觉我现在力气变得好大!我昨天一口气能提两桶水上五楼!”
“是吗。”
“而且我怎么吃都吃不胖了!你看!”她捏了捏自己的腰,上面一点赘-肉都没有。
我看着她那副神采奕奕的样子,心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这一切,都是我的杰作。
“沈寂。”她忽然凑过来,压低声音,“你上次说,你腻了。那你现在,还腻吗?”
她看着我,眼睛里,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
我看着她。
看着她那双,因为我的神力而变得更加清澈明亮的眼睛。
看着她那张,因为我的神力而变得更加光彩照人的脸。
腻?
怎么可能。
我现在,只想把她,揉进我的骨血里,永远不分开。
但我不能这么说。
我只是沉默地,从她手里,拿过她带来的那个保温桶。
打开。
是排骨汤。
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我拿起勺子,喝了一口。
还是那个味道。
温暖的,安心的。
“好喝吗?”她问。
这一次,我没有说“一般”。
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点了点头。
“好喝。”
更新日期2025-12-30 10: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