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字面意思,签了字,我还你自由。”
金好彩语气淡淡。
梁颂琛沉默了足足半分钟,再开口语调生硬。
“如果是因为今天的事,我道歉,我不该丢下你去姿宁那里。”
他顿了顿,恢复到惯常的疏淡。
“但你不该拿离婚来赌气试探。我答应过伯父的,你别多想,早点休息。”
电话挂了。
金好彩握着手机,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疲惫无力。
梁颂琛又是一夜未归。
次日一早,金好彩去了律师事务所。
她找到最好的离婚律师,推过去一份文件。
里面是她这十年为梁颂琛支出的明细,从吃穿用度,到画材、办展、交际应酬,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
律师翻看着文件,迟疑道:“金**,您这是?”
“我老公不肯离婚,劳烦帮我算清他欠我多少。”金好彩语气平静。
既然梁颂琛是被恩情困住,那她就让他直接还钱。
钱还清了,恩情也就两清了。
从律所出来,她拐去了深水埗街市买菜。
这是她长大和发迹的地方,她能辨清每种气味的来源,记得每一处洼地,在这里她如鱼得水。
“阿彩,来啦!”卖鱼的王伯招呼她,“今日的东星斑好靓,要不要?”
“要一条。”金好彩蹲下来挑,“王伯,最近有没有什么新鲜八卦?”
王伯压低声音:“有啊!大画家梁生前两日亲自来订海鲜,要最好的鲍鱼龙虾,说要办什么画廊开业酒席。啧啧,大手笔啊!”
金好彩手一顿:“在哪办?”
“就你那个酒楼呀!”王伯说,“听说日子定在今日,黄道吉日呢。你不知?”
金好彩笑了笑:“知,怎么会不知。”
她付了钱,拎着鱼离开。
走到街口,她拿出手机打给酒楼经理。
“李经理,今日是不是有个画廊开业宴席?”
“是呀老板,梁先生订的,五十桌,全厅包场。”
“我们酒楼今日不是早就接满了吗?”
“这个……”李经理支吾,“难得梁先生出面,我以为是您同意的……”
金好彩挂了电话,看着街市人来人往,尝试想象梁颂琛也穿梭在其中的画面。
这实在很难。
空气中飘着鱼档的腥气、肉铺的血味和熟食档的油腻香,地上湿漉漉的,混杂着冲洗鱼鳞的水、烂菜叶的汁和不知名的污渍。
这样的环境,梁颂琛踏足的第一秒就该皱眉转身离开了。
更别提订五十桌酒席的食材,需要穿过整条嘈杂腥臊的街市,从一家家档口中挑出最贵的东星斑、最大的龙虾、最肥的鲍鱼。
为了何姿宁,他竟然能做这么大牺牲。
金好彩想,爱和不爱,还真是明显。
但爱谁不爱谁,是梁颂琛的自由,她怨不着他这个。
只是梁颂琛不该拿她给的特权,去向何姿宁献殷勤。
拦了辆车,她直奔酒楼。
到的时候,大厅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
白色玫瑰,香槟塔,墙上挂着她没见过的画。
何姿宁正站在一幅画前和梁颂琛说着什么,两人挨得很近。
听见脚步声,两人同时转过头。
“金**?”何姿宁有些意外,随即露出优雅笑容,“你怎么来了?”
金好彩没理她,径直走向李经理:“把东西都撤了。”
“住手!”梁颂琛走过来,眉头微蹙,“今天这场酒席对姿宁很重要。阿彩,你别闹。”
“我闹?”金好彩气笑了。
“今日这五十桌,原本是陈太家的喜宴,推了人家的预约给你插队,丢的是我金好彩这些年积攒的口碑。”
她往前走一步,逼视他。
“梁颂琛,我开门做生意,讲的是信誉。你帮你的青梅做人情,凭什么拿我的信誉去垫?”
何姿宁眼眶红了,轻拉梁颂琛的袖子。
“阿琛,算了,是我不好,没提前和金**沟通。我们换个地方……”
“没事,不用换。”
梁颂琛温声安抚她,转向金好彩时语气骤冷,眼神透着失望。
“说到底,你不过是要计较利益得失。”
“但跟谁做生意不是做?陈太那边的损失我来补,算我请金老板今日破例通融。”
更新日期2025-12-30 16: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