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

挂在侦探社门口的风铃被推门进来的风带动，发出一阵清脆又略显廉价的响声。白夜坐在积了层薄灰的办公桌后，指尖夹着一***过期三天的血包，眼神平静地看着门口那个裹着貂皮大衣、妆容精致却面色惶急的女人。

“白侦探，您一定要帮帮我！”女人把一个LV手袋往桌上一放，手袋链扣撞在桌角，发出沉闷的响声，“我老公……我老公失踪了！”

白夜抬了抬眼皮，目光扫过女人微微颤抖的手指，以及她脖颈处若隐若现的淤青。他慢条斯理地把血包扔进垃圾桶——过期的血液带着股铁锈味，难以下咽，就像眼前这单一看就麻烦缠身的生意。

“收费标准在墙上。”白夜的声音低沉，带着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冷冽感，“先付一半定金，事成之后结清尾款。不接受赊账，不负责寻找宠物和小三。”

墙上贴着张泛黄的A4纸，用打印体写着：“寻人：5000起；查案：10000起；处理‘特殊事件’：面议（不***）。”

女人显然没注意到最后一行的猫腻，慌忙从手袋里掏出一沓现金：“这是一万，定金！只要能找到我老公，多少钱都行！”

白夜没接钱，而是看向站在饮水机旁、正偷偷往自己保温杯里灌客户带来的矿泉水的李清风。

李清风一个激灵，手里的保温杯差点脱手。他放下杯子，干咳两声凑过来，脸上堆起职业假笑：“这位太太，您先别急，跟我们说说您老公的情况？比如他失踪前有什么异常，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李清风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道袍，袖口还沾着点昨晚修水管时蹭的泥。他是隔壁“清风观”的观主，说是观主，其实就他一个人，道观年久失修，屋顶漏雨都没钱补，只能来白夜这破侦探社打零工，美其名曰“合作共赢”，实则干着端茶倒水、打扫卫生、偶尔还得帮白夜处理那些见不得光的“特殊垃圾”的活计。

女人定了定神，开始讲述：“我老公叫王建军，是做建材生意的。三天前他说去外地谈生意，就再也没回来。电话关机，公司的人也说联系不上他。我报了警，可警察说没证据证明他出事了，让我等……”

她说着说着，眼圈红了：“我总觉得不对劲，他以前出差每天都会给我打电话的。还有，他走的前一晚，我看到他鬼鬼祟祟地在书房打电话，好像在跟人吵架，提到了什么‘仓库’、‘东西’……”

白夜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笃笃”声。他活了近两千年，见过的失踪案比李清风吃过的米还多，大多逃不过情杀、仇杀、财杀这几样。眼前这个王建军，听起来就像是卷了什么不该卷的东西，跑路了，或者被人“处理”了。

“地址。”白夜打断女人的哭诉。

“啊？”女人愣了一下。

“你老公公司仓库的地址，还有他常去的几个地方。”白夜站起身，他身形颀长，穿着件黑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苍白却线条流畅的手腕，“李清风，备车。”

李清风苦着脸：“老板，咱那破电动车昨天不是刚被城管拖走吗？”

白夜：“……”

最后，三人挤在了女人的宝马车里。李清风坐在副驾驶，一边偷偷打量着车里的真皮座椅，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能不能跟白夜预支这个月的工资，把道观的屋顶修一修。

王建军公司的仓库在城郊一个废弃的工业园区里，四周荒草丛生，铁门锈得打不开，只能从旁边的狗洞钻进去。

“白侦探，这……”女人看着那黑漆漆的狗洞，面露难色。

白夜没说话，弯腰就钻了进去。李清风紧随其后，还不忘回头对女人说：“您在外面等着就行，我们进去看看。”

仓库里弥漫着一股霉味和铁锈味，角落里堆着些破旧的建材。李清风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柱在黑暗中晃动，照亮了地上散落的烟蒂和几个空酒瓶。

“看起来像是有人在这里待过。”李清风蹲下身，捡起一个烟蒂，“这烟挺贵的，不像是工人抽的。”

白夜没理会他，径直走向仓库最里面。那里有个用帆布盖着的大物件，轮廓看起来像是个保险柜。他掀开帆布，果然是个半人高的保险柜，柜门上有被撬动过的痕迹。

“看来是为了这东西。”白夜伸出手指，在撬痕上摸了一下，指尖沾了点新鲜的金属碎屑，“动手的人很业余。”

李清风凑过来，用手电筒照着保险柜的密码锁：“要不要我试试？我以前跟我师父学过开这种锁……”

“不用。”白夜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细铁丝，在锁眼里捣鼓了两下，只听“咔哒”一声，保险柜开了。

保险柜里空空如也，只有底部铺着一层黑色的绒布，角落里沾着点白色的粉末。

李清风用手指沾了点粉末，放在鼻尖闻了闻，脸色骤变：“这是……***？”

白夜皱了皱眉。他对这种近代才出现的***没什么兴趣，但也知道这东西沾了就麻烦。看来这个王建军不仅是失踪，还牵扯到了贩毒。

“老板，现在怎么办？”李清风有些慌了，“这可是贩毒啊，要不我们报警吧？”

白夜没说话，目光落在保险柜内侧的壁板上。那里有个浅浅的刻痕，像是个“三”字。

他转身往外走：“去第三个仓库。”

“啊？”李清风没反应过来，“什么第三个仓库？”

“王建军公司在这个园区里，应该不止一个仓库。”白夜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去第三个。”

李清风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赶紧跟上。他知道白夜的直觉一向准得可怕，尤其是在这种跟“阴暗面”打交道的事情上。

果然，在第三个仓库里，他们找到了王建军。

准确来说，是找到了王建军的尸体。

他被绑在一根柱子上，眼睛瞪得滚圆，脸上还残留着惊恐的表情。脖子上有一道细细的勒痕，看起来像是被绳子勒死的。

李清风吓得差点坐在地上，连忙掏出手机：“我……我报警！”

白夜却拦住了他：“等等。”

他走到王建军的尸体旁，蹲下身仔细检查。王建军的口袋被翻了个底朝天，身上的手表和戒指也不见了，但他的右手紧紧攥着，像是握着什么东西。

白夜掰开他的手指，里面是一小撮白色的粉末，和保险柜里的一样。除此之外，还有半张被撕碎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老钢铁厂，三号炉。”

“看来他是被人灭口了。”李清风咽了口唾沫，“那些人抢了他的货，然后杀了他。”

白夜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不是抢货，是拿货。”

“啊？”

“保险柜是从里面打开的。”白夜指了指保险柜的门，“撬痕是后来伪装的。王建军是自己把东西拿出来的，只是没想到对方会杀他灭口。”

李清风恍然大悟：“那纸条上的地址……”

“是交易地点，或者是藏货的地方。”白夜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去老钢铁厂，或许还能赶上。”

“可是……这里有尸体啊！”李清风指着王建军的尸体，声音发颤。

“先报警，让警察来处理。”白夜往外走，“我们去老钢铁厂。这单生意能不能成，就看能不能找到剩下的货了。”

李清风看着白夜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叹了口气。他就知道跟白夜干活没好事，每次都得跟这些凶案、死人打交道。可谁让他穷呢？为了道观的屋顶，别说看尸体了，就是让他去跟僵尸谈判，他也得硬着头皮上。

他掏出手机，一边报警，一边小跑着跟上白夜：“老板，等等我！要是找到货，能不能多分我点奖金？我那道观的屋顶真的快塌了……”

白夜没回头，只是淡淡说了句：“先活过今晚再说。”

李清风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总觉得，今晚这趟老钢铁厂之行，不会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