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高烧持续不退，胸口那个青黑色的手印，颜色似乎越来越深。昏昏沉沉中，我总觉得喘不上气，好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在心口上。

妈妈守了我两天两夜，眼窝深陷，整个人憔悴不堪。她不再提去找奶奶，只是不停地用温水给我擦拭，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一种逐渐凝聚的狠意。

第三天早上，她给昏睡的我掖了掖被角，目光落在了我枕着的那只枕头上。

那是奶奶在寿宴前，特意让一个堂叔送过来的，说是她亲手缝的「寿枕」，用了好棉花，枕了能沾老人的福气，长命百岁。枕头是鲜红色的缎子面，上面用金线绣着蹩脚的「长命百岁」字样，针脚粗糙，看着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妈妈盯着那只枕头，眼神越来越冷。她站起身，走到柜子前，翻找了一阵，拿出了一把做针线用的剪刀。

她回到炕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然后用剪刀尖，小心翼翼地挑开了寿枕侧面那道红色的缝合线。

「刺啦——」

布帛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屋里显得格外清晰。

***手有些抖，她咬着牙，将枕头里面的填充物掏了出来。

不是宣称的「好棉花」。

那是一些黑***的、带着梗子的、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的碎屑，散发出一股混合着霉味和淡淡腥气的怪异味道。而混杂在这些碎屑里面的，是一撮撮……细软卷曲的毛发。

那些毛发颜色很浅，微微发黄，极其幼细。

是胎发。

不止一撮。

妈妈疯了一样，把枕头里的填充物全都掏了出来，倒在炕席上，仔细拨弄。

越来越多细软的胎发出现在眼前，有的还黏在一起，像是从未分开过。这些胎发被刻意地、混杂地填充在这个所谓的「寿枕」里，枕在了我的头下！

***呼吸骤然急促，脸色惨白如纸，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她看着炕上那些属于不知名婴儿的胎发，又看看我胸口那个狰狞的青黑手印，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拳头狠狠击中，踉跄着后退，撞在身后的柜子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小说《奶奶向全族借寿》 试读结束。